马车沉,从里头走出来个肥硕锦衣男人,正是曾在斗兽场前出现过西川郡王宁长瑞。
宁长瑞常年浸*酒色,又好厮杀,这座宅邸便是他买来豢养打奴和姬妾地方,特地选远离闹市清幽之地。
他满身酒意,手把文玩核桃,踩着奴仆跪伏人凳落地。
院中积雪无人清扫,宁长瑞险
“也可。瓜果香油都已让人备好,等你兄长忙完回来,让他送你去慈恩寺。”
虞夫人略微憔悴,可目光依旧温柔明亮,叮嘱女儿,“大雪之日,千万注意安全。”
虞灵犀笑道:“女儿省得。”
酉正,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京城蜿蜒灯火影映着雪色,美得不像话。
回房后虞灵犀句话不说,只将小马鞭往案几上丢,面朝下砸入被褥中,动不动躺着。
懊恼,很是懊恼。
她不肯承认自己心慈手软,只挫败地想:果然做恶人也是需要天分。
……
冬至,飘夜雪,整个京城覆盖在片茫茫雪色中。
虞灵犀立即起身,撩开车帘往后看去,果见宁殷手捂着胸口伤处,手扶着破败坊墙,步履蹒跚地追着马车而行。
虞灵犀不禁想起年幼时随手投喂只小黑犬,也是这样恋恋不舍地跟她半条街,赶也赶不走。
马上就要进入欲界仙都主街,那里人来人往,总这样跟着也不像样。
青霄开口:“小姐,可要属下……”
直觉告诉虞灵犀,不该再和宁殷有任何牵扯。
虞府马车驶入宽阔永乐街,与另辆宝顶华贵马车交错而过。
风撩起垂花布帘,虞灵犀瞥见错身那辆马车,不由怔愣:那辆马车,她在欲界仙都斗兽场前见过。
“怎?”虞焕臣伸手在她面前晃晃。
虞灵犀回神,心想大约只是巧合,便摇首道:“没什。”
华贵马车拐弯,永宁坊夹道复行百余丈,停在座僻静别院前。
慈恩寺月中香火最灵,虞夫人本计划趁此时机去慈恩寺还愿,谁知临出门头疾犯,吹不得风,正蹙眉忧虑着。
先前她在慈恩寺许愿,乞求佛祖保佑“重病不醒”丈夫和儿子早日康复。
如今愿望实现,礼佛之事,便怠慢不得。
“女儿替您去还愿吧。”虞灵犀服侍母亲喝药,提议道。
正好她也想去拜拜神佛,辟邪辟灾辟宁殷。
她狠下心,打断青霄话:“让马跑快些,走。”
马儿嘶鸣,街边楼阁飞速倒退。
宁殷身影渐渐远去,变成个越来越小黑点。
直到他那抹执拗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虞灵犀呼地声,有种终于浮出水面透气感觉。
气势汹汹而去,颓然疲惫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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