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父兄没有北上,虞家不曾没落,她也就不会沦为人人可欺孤女,莫名其妙死在宁殷榻上……
“岁岁,你病刚好些,怎又出来吹风?”妇人发现站在门外她,忙放下手里活计起身。
熟悉乳名,给人以镇定力量。
因她儿时体弱多病,喝多少药也不见好,母亲便去慈安寺为她求这两个字,企盼她“岁岁常安宁”。
“阿娘!”虞灵犀情绪决堤,紧紧抱住这个
雄厚男声,低沉道:“十日后。”
是阿爹阿娘!
虞灵犀心下狂喜,提裙奔上石阶。
厅中妇人默片刻,嗔怪道:“……夫君非得这个时候领旨出征吗?大女儿不在家,岁岁又还病着,妾身独自人,如何支撑?”
男人安抚道:“圣上口谕已下,岂能抗旨不遵?不过小战而已,夫人不必忧怀。”
反正是死过次人,有怨报怨,也无甚可怕。
可惜,自己并不知道如今宁殷身在何方。
即便是前世,宁殷也将自己过往藏得很紧,没人知道他被赶出宫那五年间他流亡去何处,又过是怎样生活。
人们记得,只有他从尸山血海中归来模样,步步,将深宫变成他复仇战场。
直到这刻,虞灵犀才意识到,自己对宁殷解如此稀少。
虞灵犀睁眼,回到天昭十三年。
上刻她还飘在摄政王府密室里,郁愤恐慌。
下刻就坠入黑暗,在将军府闺房中哭着醒来。
妆台铜镜中映出她娇美虚弱面容,雪腮嫩得能掐出水般,呈现出只有少女才有青葱明丽。
掐掐掌心,生疼。
恍若盆冷水兜头泼下,虞灵犀僵在门外。
她险些忘,天昭十三年秋,阿爹和兄长奉命北征,却受*人所害,饮恨战死。
算算时间,爹娘方才所议……多半就是此事。
雀跃心还未来得及飞上天际,便折翼堕回深渊。
这场北征才是切灾祸源头。
何况,眼下有比找宁殷算账更重要事!
她想念阿爹阿娘,想念这个还不曾覆灭家!
大将军府巍峨富庶,秋色正浓,是记忆里最熟悉模样。
虞灵犀呼吸急促,脸颊绯红,恨不能脚下生风,奔向爹娘怀抱。
刚穿过庭院,便听花厅内传来个熟悉温婉女声:“何时启程?”
她确确回到十五岁。
短暂呆滞过后,便是巨大狂喜涌上心头。
她几度深呼吸,等到自己眼睛不那红,便起身推门,迫不及待地朝花厅跑去。
不怨宁殷吗?自然是怨。
无坟无冢,她心里还残存着成为孤魂野鬼恐慌,恨不能立即挺身找到宁殷,从他身上咬下块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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