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互相埋怨,互相怒斥。
当自责已经无法抹平他们心里伤痛时,他们便开始迁怒。其实他们心里谁都知道,错得最离谱,就是他们自身。
是他们忽略孩子,是他们错过廖延最需要帮助时刻。
廖延听好久,他杵在原地动不动。
在父母无休止争吵中,他脑海中,不断有道声音出现:最该怪,是你自己。
“那你呢!”廖父毫不示弱,厉声责问,“你那段时间又在干什?都说,把你爸接来F市,你就是不肯,说老人家脾气倔,住不惯。好,他是住得习惯,你也尽孝!牺牲是小延——”
“你现在是在怪?廖方国,这就是你心里话是不是,你直都在怨!”
“敢怨吗?”
“你怎不敢?看你敢得不得!这多年,你就知道工作,你照顾过小延几回?”
“不工作,家里是要喝西北风吗?你照顾得好,那孩子为什性格被你照顾得这懦弱,连被欺负都不敢讲!”
廖延课多,她就雇人帮廖延减轻压力。廖延没有朋友,她就想充当那个朋友。
她小心翼翼,她无微不至,她诚惶诚恐,成廖延新堵墙,闷得他喘不过气来。就仿佛是有道声音,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廖延:你不正常。
廖延想变得“正常”,可他做不到。
他心如同腐烂后生蛆样,他人如同具行尸走肉游荡在人间。
夜半,他光着脚,无声地去客厅倒水。
廖延无力地往后退步。
他躲回房间,蹲在地上,双手无力地捂住耳朵。
他缩成团,恐惧爬满他身体每处。
可这道声音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今时今日局面,都怪你自己。它如同阵迷雾,将廖延困在中央,无情地摧残着他病态精神。
“小延不是懦弱!他就是太乖,他就是不该去那种城市那种高中!”她愤愤地嘲讽道,“是,你是要工作,你就只会工作。”
“……”
“孩子要照顾,家里两边老人也都是照顾,现在孩子出问题就是罪大恶极?你什责任都没有!”
“你连孩子被人逼着抽烟你都不知道!”
…………
幽暗环境中,父母房中隐约地传来母亲哭声,以及父亲压低音调愠怒声。
门缝透着丝光,本是明亮面,廖延却不知为什,他感觉自己离这道光特别远,远到他再也无法贴近。
这刻,他心脏跳动缓慢,他挪动着步子,将身体贴到父母房门上。
那些刺人话钻入他耳朵。
“是你当初非要去F市工作,还非要们和你起过去,小延才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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