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唤她一声,想伸手去擦她脸颊的血迹,却惊觉自己满掌都是未干的血污,他的手顿了一下,手指还是蜷缩起来,他说,“你不要可怜他。”
“我没有可怜他,但任何人都可以杀他,唯独你不能动手。”戚寸心紧紧地攥住他的手腕。
“我为什么
“砚竹。”
周靖丰唤了一声那青衣女子。
砚竹当即领会,与子意,子茹二人紧随戚寸心而去。
长长的宫巷,满地是死尸,鲜血将朱红的宫墙浸染过一遍又一遍,从树梢坠下的积雪消融在温热的血水里。
少年雪白的衣衫染血,拖着一柄长剑,在剑锋摩擦地面的森冷声响中,缓步前行。
冷风之中,少年乌发微荡,他面无表情地握紧白玉剑柄,蓦地撤出剑刃,纤薄的剑锋上有血珠簌簌而落,谢詹泽重重倒地,一双眼睛大睁着,慢慢失焦。
冬霜侧过脸,闭起眼睛,手指蜷缩紧握。
“缈缈……”
戚寸心望见少年赤足踩雪,转过一张苍白的脸来,星星点点的血迹更衬他此刻神情冷透。
“娘子,你在这里等我。”
殿,逼得谢敏朝不得不从坐山观虎斗的局外人,变作局中人。
毕竟刘松已投靠谢詹泽,烈火灼烧之下,他若发现谢敏朝有一丝一毫的异样,必定会立即禀告谢詹泽。
殷红的血液不断顺着他的伤口流淌下来,浸湿他的衣衫,染红纯白的积雪。
谢詹泽满眼是泪,颓然大笑。
“冬霜,你何必多此一举?”
“缈缈!”
戚寸心终于看到他的背影,她腕上的铃铛也响了起来。
少年似乎是有些迟钝的,听见她的声音,他隔了一会儿才停下步履,转过身看向她。
她一口气跑到他的面前去,喘着气抓住他的手腕,“你想做什么?”
“娘子。”
他朝她一笑,语气似乎是轻盈的,但那双眼睛却是漆黑阴郁的,透不进一点光亮。
他的剑锋擦在雪地里,随着他的步履而逐渐消去诸多血迹,戚寸心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月洞门后,却听身侧传来周靖丰的声音,“寸心,弑兄再弑父,他若真的这么做了,天下悠悠众口,莫能堵之。”
戚寸心如梦初醒。
她当即反应过来,忙对周靖丰垂首行礼,“先生,我知道了!”
随后她便提起裙摆踩着厚重的积雪跑出去。
他回过头,对上少年的那双眼睛,“我若逃了,父皇精心设计的这盘棋,就不好看了……”
天涯海角,他无处容身。
他也不屑于狼狈出逃。
“繁青,从前我只觉得你可怜,”他也没有力气去擦拭唇边的鲜血,说话已经十分费力,“如今我却觉得,做父皇的儿子,我们三个,都是可怜的。”
他又在笑,声声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