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昨夜忽然那句:“你个人长命百岁其实也很好。”
不谙世故少年,即便他从来极端又偏执,也已在不知不觉中,不肯再像从前那样,无论自己是否身在泥潭,无论自己是否满身狼
——
麻吉和所古兴大早就出去,昨夜下那样大场雨,麻吉要去看看她放养在林子里蛊虫们。
徐山霁将厨房里剩半只山鸡炖锅汤,做鸡汤饭端给戚寸心,她竟也吃两小碗。
“姑娘,如今您余毒未清,公子也是担心您,想来很快他就会回来接您……”子茹向不大会说话,憋会儿也才笨拙地安慰这句。
“不能等着他回来接。”
她怔怔地唤声。
谢缈是孤身人离开,徐山霁和子茹,子意都留在这里,他上撷云崖,徐允嘉等人在崖上等夜,此时见谢缈好端端地出现在眼前,他方才松口气。
“韩章呢?”
谢缈扫眼。
“殿下,韩章他……”徐允嘉提及此事,他神情变得沉重许多,嘴唇嗫喏着,片刻才道:“他死。”
戚寸心被子里。
黑乎乎猫脑袋从戚寸心怀里钻出来,呼噜呼噜声音好像也没有吵醒她。
那道门终于还是关上。
掩去他雪白衣袂,也阻隔弥漫雾气与晨光。
铃铛声音逐渐远。
戚寸心眼睛仍旧看不大清,只能依稀辨认他们身影。
“什意思?”
徐山霁不太明白。
“他知道他这去,走得也许是条死路。”
戚寸心捧着温热茶碗,南疆人并没有饮茶习惯,这点茶叶香味不足,苦涩非常,“他仅仅是不想和他起回到月童泥沼里。”
就死在那夜,死在殷长岁手里。
崖上风声呼号,谢缈鬓边浅发被吹得轻轻晃荡,他低眼望眼草木葱茏崖下,“若你还能活着回来,再将他带回月童。”
“殿下,”
徐允嘉眼眶有些微热,他将才收到密信奉上,“陛下忽然病重,难理朝政,晋王已经离开金源,他还在回月童路上,太傅就已经被下狱……”
谢缈面庞在厚云堆积沉闷光线里透着苍白冷感,崖上清风吹得他宽大衣袖猎猎作响,半晌,他蓦地冷笑声。
再也不会响。
床榻上拥着只黑猫,双眼紧闭姑娘睫毛微颤,两行眼泪静默无声地落下来。
也不知过多久,推门声再度响起来,这回吱吱呀呀,只开道缝。
子意只见床榻上姑娘不知何时已坐起身来,就那靠着墙壁,抱着那只黑猫,在片未被晨光照得分明阴影里,她垂着眼睛,令人看不清她神情。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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