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默不作声的谢詹泽也状似不经意地瞧了一眼戚寸心。
明明是太子的生辰宴,可这坐在一桌的所谓“一家人”在这其乐融融的表象下,却各有几番心思汹涌浮动。
夜渐深,宴饮过后,戚寸心和谢缈走在回东宫的路上。
路上已有积雪,他们踩上去便是两双脚印。
也许是在宴上喝了太多酒,少年白皙的面颊此刻泛着薄红,一双眼睛也雾蒙蒙的,他一身紫棠暗纹锦袍,更添明艳风流。
这丫头究竟是个傻的,还是真就胆子大?
谢敏朝闻声也是一顿,但他面上却不见丝毫怒色,只是接过吴氏递来的酒盏,目光流连在戚寸心与谢缈之间,忽而又问她:
“那你是心向九重楼,还是心向繁青?”
“九重楼里的周靖丰是教儿臣读书明理的先生,太子殿下是儿臣要共度余生的夫君,我既要尊师重道,也会敬爱夫君。”
戚寸心尽量让自己显得镇静些,“父皇,儿臣以为这并不需要二者取其一。”
说过。”
最初九重楼是昌宗皇帝亲自命人建造,原打算交由周靖丰,用以招揽江湖有志之士入九重楼,为收复失地而做准备。
但后来九重楼还未建好,昌宗皇帝便逝世了,继位的德宗皇帝更为软弱无能,最终在德宗皇帝同意将质子送入北魏时对谢氏皇族彻底失望,愤而出走。
依照昌宗皇帝的遗旨,九重楼属于周靖丰,除他之外,任何人无权渡紫垣河,去到对岸。
“那你以为,九重楼该是周靖丰的,还是我们谢家的?”
戚寸心扶着他的手臂,又仰头去望他。
她披风的兜帽眼看就要从头上掉下去,少年低着眼睛看她,伸手一下将兜帽扣回她脑袋上。
戚寸心的视线一下全被遮挡了,她掀起镶了狐狸毛的帽檐,“缈缈,你饿吗?”
少年点头。
“我也是。”戚寸心说着还叹了口气,“我在桌上时什么也吃不下,但这会儿跟你出来了,我
在一旁的谢缈一手撑着下巴,静默地望着她的侧脸,轻弯眼睛。
谢敏朝看了一眼他,随即再落在戚寸心面上的目光便更添几分意味,他抿了口酒,笑着点了点头,“说得不错。”
她偏偏如此坦荡,不知奉承。
却更如一道不透风的墙,在周靖丰的教导下,越发明白什么才是滴水不漏。
谢敏朝眼底的笑意略淡了些。
谢敏朝饶有兴致地瞧着她。
他这一句“我们”,便将戚寸心也容纳其中。
“是先生的。”
当着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天子,戚寸心明知他也许想听她说的,并不是这样一句话,可她却还是说了。
吴氏在一侧才替谢敏朝斟满一杯酒,听闻她此言,便不由轻抬眼帘望向她,眼底添了几分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