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在看她,双眼睛兀自盯着高檐尽处,夜幕之间,他侧脸仍旧显得有些苍白,长睫微动时,眼睑下方便有片浅淡阴影,“你为什要生气?”
戚寸心正有些晃神,却听他忽然问。
她下回过神,便见他侧过脸来,双犹如浸润过雾色眸子盯着她,“是对你不好吗?”
他嗓音清澈动人,却夹杂几分迷茫。
戚寸心下愣住。
戚寸心在底下唤声。
少年闻声低首,轻瞥她,却不说话也不动。
“你在上面做什?”戚寸心高声问。
他却手撑着下巴静默地盯着她看会儿,随即便如道霜白月辉从檐上倾落下来。
他衣袂带风,手揽住她腰身刹那,戚寸心便被她带去檐上。
再继续,他回头瞧眼殿门,嘱咐道:“好好照顾母妃,她受寒,你再命人去煎碗药来。”
说罢,他便径自走下阶梯,往阳春宫外去。
夜渐深,秋风凉意更甚。
紫央宫内,掌事宫女柳絮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宫娥太监们将御膳房送来膳食摆上桌,或见戚寸心从外头走进来,她便忙迎上去行礼,“太子妃。”
戚寸心才沐浴过,换身衣裙,乌黑长发还微微有些湿润,她往殿内张望两下,却没见到谢缈身影。
不好吗?
戚寸心从前看过许多话本,多是富家千金与穷书生不圆满,求不得,多是失约,毁诺,教人扼腕。
其实在东陵他们成亲那日,他走出那道门时,戚寸心就在心里偷偷地想,会不会他这去,就不回来?
她曾以为身份就是天堑,所以从缇阳到澧阳,她内心几经挣扎犹豫,却
高处风也许更凛冽些,吹着戚寸心脸颊,有种细微刺痛感,她手还下意识地抓着他衣袖,抬头便撞见他双眼睛。
“才上过药,你又跑到这里来吹风。”戚寸心掀开他衣袖,见自己替他包扎细布上没有血迹浸出,她才放下心。
回到紫央宫时,戚寸心虽然有点生气,但还是惦记着他伤口,所以还是给他处理伤口,上药。
随后她便去浴房。
她忽然听他唤声自己名字,她下抬头。
“殿下在外头呢。”柳絮扶着她手臂,探头往殿外望。
阶梯下,数盏石灯同燃,光影或映在檐下浓墨重彩斗拱,又或散碎地穿梭在枝叶浓荫里,好像从天上掉下来颗颗星子。
戚寸心随着柳絮仰头,却只瞧见檐下灯笼,她提起裙摆走出去,下阶梯,仰面望见那个只穿身单薄白衣少年。
圆月在他身后,银白清辉隐约洒在他肩上。
他坐在屋顶,仰着头也不知在看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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