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着她鬓边乱发拂动,她眼眶红红,眼底满是惊惶恐惧。
她看起来那可怜,又脆弱不堪。
“不过,即便她那个时候还不觉得害怕,现在也该知道怕。”谢缈忽而轻轻地叹口气,有点烦恼。
随手将帕子扔到案上,谢缈指腹稍稍用力,按下剑柄那颗透明圆珠,纤薄剑刃骤然收入剑柄中,他站起身来,步履轻快,“你不用跟着。”
南黎军入缇阳城后,缇阳府尊官邸就成星危郡王暂时落脚地方,府尊夫人和几个侍女战战兢兢地服侍着被送入内宅郡王妃脱下身粗布麻衣,洗去这路沾染尘灰血气,又在星危郡王侍卫搬来箱子里挑好衣裳替王妃换上。
七月二十五日,星危郡王谢繁青领兵攻破北魏缇阳城,北魏守城将军苏和哲战死城门,守城军几近全军覆没。
当夜城中火光冲天,亮如白昼,南黎军入城时欢呼吼声震天响,有某些忘乎所以兵士破开百姓家门翻找财物,或纠缠躲在家中良家女子,丹玉便遣人将他们捆,才去寻郡王禀报。
彼时谢缈正在擦拭重新回到他手里钩霜,他眼也不抬,只淡声道,“都杀吧,当着那些百姓面。”
丹玉才好奇地望眼谢缈肩上趴着小黑猫,听他此言,便当即垂首应声。
军法当如此,不按军法行事兵,不但要处置,还要让那些百姓都看着他们被处置,这样这缇阳城百姓,才能安下心。
戚寸心坐在铜镜前时,人还是懵。
缇阳府尊夫人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头发,她早就十分不自在,但无论是沐浴还是擦发,只要她开口说个“不”字,她们这些人就软膝盖,在她面前跪成片。
天边已有缕天光即将要穿透暗淡云层,更迭黑夜。
戚寸心没有丝毫睡意,抱着个枕头坐在床上发呆,却听清脆铃铛声近,开门声忽然传来,她十分警惕地抬起头,听着那轻缓脚步声渐近,随后便有只骨节分明手掀开内室珠帘。
丹玉才转身出门,徐允嘉便抬步走进来,他拱手行礼,径自交代起方才在河畔发生事,“郡王,郡王妃并没有要坐船离开缇阳,只是替郑凭澜送行。”
谢缈顿,终于轻抬眼帘看向他,“真?”
“臣不敢欺瞒郡王。”徐允嘉垂首答。
谢缈睫毛微垂,看清那纤薄剑刃上映出他双眼睛,隔会儿,他皱下眉,面上添几分迷惘,“徐允嘉,明明她看起来胆子点也不大。”
他想起雾霭微拂河畔,明亮火光之间,肩头趴着只小黑猫那个姑娘苍白面颊沾着血,握着这柄钩霜双手都是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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