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商绒听过许多次却从未去过地方,曾装满这个少年与他师父妙善之间回忆,然而从前诸般温情,如今已成冰冷利刃。
绕过业州抵达绛云州当日是除夕。
折竹身上伤还没好,在客栈昏昏沉沉睡小半日,再醒来天色昏暗,他看见那个小姑娘临窗而坐,手中握笔却撑着下巴半晌也没动。
他掀被起身,
“折竹。”
寒风不断从窗外灌入,商绒怔怔地看会儿手中信笺,侧过脸望向因伤重而清减许多少年:“梦石叔叔,要永远留在那里。”
曾经那自在人,再也不得自由。
积雪堆砌朱墙碧瓦,身着明黄龙袍梦石立在城楼之上,重檐之外还有重檐,从这里并不能看到玉京城门,满目皆是片斑驳白。
“陛下惦记他们,又为何不去送行?”
赵絮英摇摇头,随即看向始终等在不远处并不靠近薛浓玉,又回过头来对她道:“浓玉今日能来,证明在他心中,他已承认淡霜乃至薛家满门死,并非是你错。”
“所以公主,你也放下吧,如此,淡霜在天有灵,也会为你而高兴。”
飞雪若絮,满城纷纷。
马车疾驰出城,驶向茫茫雪野。
商绒打开四层食盒,里面有糖醋鱼,鲜虾烩,两碗鸡汤饭,几碟糕饼。
开帕子,伸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来,下颌抵在她发顶。
马车驶向城门,两人早已等在那里。
除敬阳侯府世子赵絮英,另人商绒虽从未见过,但在看见他那张脸时,商绒便知道他是谁。
再也不会有人,能有他这般与薛淡霜相似眉眼。
他立在那里,神情平静地凝视着在窗边露出半张脸她。
祁玉松立在他身后。
“送过回,便不再送第二回,”梦石没回头,视线不知落在底下哪处,“去,也不过是徒增感伤。”
他还是怕看着那对少年少女离开。
——
业州距离玉京较近,但折竹却再不提及要回神溪山。
鸡汤饭商绒只吃过回。
在桃溪村,梦石在于娘子那里赊只鸡,为抓那只鸡他弄得衣袍上满是鸡毛。
他说,他妻子在时,很喜欢他鸡汤饭。
商绒取出来洒金红笺,上面却只有寥寥句——“望自珍重。”
信封里剩下,都是厚厚沓田产地契与银票。
“新朝初定,陛下政务繁忙不能相送,”赵絮英面上含笑,走上前来,“故而命与浓玉代劳。”
他说着,将个四层木盒交给姜缨,又对商绒与折竹道:“这些都是陛下要给你们东西,还有这封信。”
商绒看着赵絮英递来信件,她伸手接过。
“知敏哥哥,谢谢。”
商绒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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