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让人来给蒋先明包扎脑袋,他动也不动,无论刘大人说什,他也像没听到似,什话也不说。
贺童觉得他跟丢魂儿似,见刘大人他们出去,他才道,“蒋御史,孟相公跟您说什?您闹这出?”
蒋先明还是不说话。
贺童自觉没趣,他也再睡不着,索性坐到桌前,倒些冷茶水在砚台里,磨出墨来,用笔蘸。
笔尖落纸,沙沙作响。
这样动静,饶是贺童睡得再沉,也被吓得下睁开眼睛,鼾声即止,他坐起身,就看见站在隔壁牢门前孟云献,而牢门内,蒋先明好像发疯。
“孟相公?”
贺童站起来,“蒋御史您这是在做什!快别如此!”
孟云献冷声道,“蒋净年,他让你活着,你也不听吗?”
这话出,蒋先明伏在地上半晌,才抬起头来,血顺着他额头往下淌,他望着孟云献,喉咙紧得厉害。
你所说冤,到底是怎样冤?”
“令身边这个人浑身是伤,令他虽有师友而不能见,虽有年华而不得享,虽有旧冤而不得雪。”
他记得自己对那位公子说,“若公子有冤,蒋先明定为你雪洗平反。”
这段记忆,也几乎要将蒋先明五脏六腑全都碾碎,他禁不住深深地回想那个淋漓雨夜,他挖掘着有关那个神秘年轻人所有细节。
雨夜,剑声。
这种书写声音,令蒋先明迟缓地抬起头来,他看见贺童在桌前正襟危
“既然知道死者看得见们所行所为,那们便更应该审视己身,先正己,后正人,这才是们对已死之人敬畏。”
孟云献面无表情,“如今玉节大将军案子还没能重审,你就是此刻死,你敢到九泉之下,去见他和张崇之吗!”
“为他做些什吧,你想想自己还能做什,若不能为他,你也该为天下人。”
孟云献说罢,也不待蒋先明是何反应,他侧过身,看向脑袋上裹着血红细布贺童,“你啊,说出去你是个正经文人,谁信?言不合就将人家骨头都打折,还将自己弄成这般不体面样子,你老师若在,他定吹胡子瞪眼,将你顿好骂!”
孟云献也不多待,如今官家在病中,而储君未立,还没有人来管贺童与蒋先明案子,他这个时候也不好插手,只能让他们继续待在牢中。
红痣。
蒋先明猛然想起那个人苍白手背,嶙峋筋骨之间粒红痣。
雍州刑台之上,
那个被凌迟处死少年将军在艳阳底下流很多血,那些血,更衬得他再也无法抬起手背上,那颗红痣也好像洗不掉血。
蒋先明忽然大吼声,他俯下身,脑袋下又下地往地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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