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那勤快,他们都没收拾呢。”
何老摇摇头,还是背过身,朝楼梯下走去。
楼上只剩范江个人,他扫扫屋子里碎屑,便瘸拐地走到长案旁看会儿图纸,那是他与这些工匠连日来成果。
他看又看,不由地将扫帚靠在案角,自己慢慢地坐在地上,烛光照不见这片角落,他在阴影里,小声地唤:“阿双?”
他连着唤几声。
“怎?不愿意啊?”
何老挑起松弛眼皮。
“愿意!”
范江毫不犹豫,他将那沉重铁翎箭抱在怀中,“何老,愿意。”
这刻,他想起妻子阿双,想起她生前所受种种折磨,想起自己因胡人闯入雍州城而受伤腿,他胸腔里很多情绪起伏,犹如江海翻覆,“这样人,虽然不能上战场,也很难拉得动弓,用不来剑,但是可以造最好床弩,最利箭矢给们将士用……”
他脑袋,“范江!听清楚吗?咱们成!千五百步有!”
“听到,”
范江摸着铁翎箭,“听到……”
弩射距离有千五百步三弓床弩,他们造成。
“如此,们又比那些胡人多几分优势!”兵士们也高兴极。
没人应他。
他沉默地坐着,捏得图纸发皱。
底下忽然吵闹起来,他还没来得
谁说木匠,就不能有报国志。
谁说他瘸腿,就不能向胡人讨要欠他妻子那份血债。
“说得好!”
何老眼睛浸满笑意,伸手拍拍他肩,“走吧,吃碗羊肉汤,咱们这儿好消息,就要送到秦将军那儿去。”
“您先去,将这里收拾下。”范江指着屋子里狼藉。
秦继勋给武器营也分些牛羊肉,所有工匠忙到此时才觉得饿,个个说说笑笑地下楼,白胡子老工匠看着范江还在床弩面前发呆,便好笑地喊:“嘿,范江,说你呢!你在想什呢?”
范江迟钝地抬起头,撞见白胡子老头笑容,他也不自禁地笑下,“没什,何老,就是忽然觉得,好像也有些用处。”
白胡子老头看着他,“这是什话?你当然有用处,咱们做工匠,都各有各用处,旁人如何轻贱,都不重要,重要是,咱们自个儿心里头得看得起自己!”
“你往常是做些造箱笼修房屋木工活儿,如今不也做得这杀胡人法宝?你在这儿没日没夜,比们任何人都拼命,也瞧得出,你在这上头其实是很有天资,又是个肯吃苦,你若是不嫌,往后就跟着块儿在军营里头做活,半辈子都是做这些武器,只要你想学,就都教给你。”
范江惊,“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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