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血肉之躯疲累,即便是闭上眼,也并不是在睡觉。”
化身鬼魅,作为人时五感便会失去些,他之所以拥有痛觉,只不过是方便土伯以此作为对他惩戒。
而人睡眠,人食物,能够支撑个人活下去诸般意义,其实都与他无关。
他很多时候闭上眼,只是在试图回想自己作为人时记忆。
倪素看着他放下书卷,点炉煮茶,她忽然发觉屋子里暖烘烘,低头才
后来整片梦境,都是兄长音容。
倪素摸下枕头,触感有些濡湿,她抬起双红肿眼睛,看见那道青纱帘子不知何时已被人放下,外面有道身影坐在书案前,翻动纸页声音带几分刻意小心,若不细听,是听不见。
“徐子凌。”
倪素开口,鼻音有些重。
书案后那人翻书动作顿,他立时起身,大抵是之前在登闻鼓院施术帮她挡刑时所受惩罚不轻,这几月香烛还没有将他魂身修补得很好,所以他起身仍需扶着案角,站起来有些吃力,但他走来那道帘子前步履却要快些。
兄长是笑着。
但在倪素记忆里,兄长其实是不常笑,他有些像父亲,在少年之时便显露其持重心性,在父亲心钻研家学,为人看诊绝大多数日子里,直是他这位兄长在管束着倪素行止,教会她辨识百草,教给她做人道理。
倪素曾以为,这辈子她若有做错事,或走错路时候,也可以不必担心,因为兄长会管束她,会将她拉回来。
他是倪素血缘至亲兄长,更是指引她,鼓励她秉持心中志向老师,从小到大,是他让倪素明白,作为女子这生,她也许可以换种活法。
不做受困内宅囚鸟,要做展翅飞莺。
“怎?”
倪素看见他掀开帘子那只手,虽然苍白,但淡青微鼓脉络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甚至于每寸筋骨都是好看。
他换身淡青圆领袍,截洁白中衣领子更衬他如青松覆雪,双眼清冷而剔透。
“你坐夜?”
倪素看他手中还握着卷书。
倪素用力擦去眼泪,以求能将兄长看得再清楚些,却见他魂火拼凑身形逐渐减淡,她无措地伸手去触碰,却使魂火破碎流散得更快。
“阿喜,兄长以你为荣。”
流光被兽珠吸纳干净,只余倪青岚这道声音响彻她梦境。
倪素睁开眼睛,青灰晨光已铺满这间屋子棂窗,她失神地望着上方幔帐,许久才迟钝地摸把湿润脸。
她记起昨夜兄长消失,记起那颗兽珠飞回徐子凌手中,而她被他扶到床上,她裹在他被子里哭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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