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相公亲自收拾杂物,在院子里烧。”
“亲手烧。”
“张相公对那逆臣,情义早绝。”
徐鹤雪不禁抬首,青灰朦胧天色里,檐上垂脊,鸱吻如栩,恰似当年春风得意马蹄疾,他在老师府中敬听教诲。
“子凌,盼尔高飞,不坠其志。”
韩清揉手书,正色道:“你几个带着印信,快去司录司将人提到夤夜司来。”
数名亲从官鱼贯而出,冒着绵绵细雨疾奔出去。
他们没个人看见立在檐下道颀长身影。
离开倪素身边太远,徐鹤雪便要承受更重痛楚,倪素昨日为他点灯盏,全用在这路来消耗。
他魂体越发得淡。
韩清放下茶碗,展开信笺来打眼瞧,他眉头轻皱起来,视线来回在纸上流连,随即抬首:“那孩童在何处?”
那亲从官立即出去将那小孩儿带来,韩清身边人连着上去问几番,也只从那小孩儿口中得知,是个年轻男人让他送信。
“光宁府那边,今日是否有人报官?死可是雀县来举子?尸体是在西城门外清源山上被发现?”韩清又问几名亲从官。
“好像是有这回事。”
有个才上值亲从官家住得离光宁府那边近些,来前听家里人说几嘴,“听说那举子尸体被封在那尊泥菩萨里。”
也曾流传时。”
那亲从官恭谨答道。
“你是说,张相公将那幅图烧?”
韩清端着茶碗,将饮不饮。
“是,亲手烧。”
点滴莹尘淹没在雨雾之中,徐鹤雪手扶柱,满身伤口又在撕裂,他疼得恍惚,往前两步,却又倏尔停驻,回过头,他看见在厅中出神宦官。
他并不记得这个人样子。
因为他当初离开云京时,此人不过才十二岁。
徐鹤雪转身,清癯身形融入雨雾里。
可脑海里,却总有些人声在盘旋:
死个举子,还是来云京参加冬试举子。
韩清垂眼,写此封手书之人是笃定他定会管与冬试有关这桩事,可此人究竟是谁?
韩清视线停在纸上“倪素”两字,“死者妹妹倪素,如今可在光宁府司录司?”
“听闻那女子满口荒诞之言,如今应该在司录司中受杀威棒。”
那亲从官答。
亲从官说罢,见使尊迟迟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他便小心翼翼地又道:“使尊,如此您也好向官家回话,张相公对那逆臣,情义早绝。”
檐外雨露沙沙,韩清手中茶碗久久没放下。
“使尊。”
名亲从官匆匆进来,忙行礼道:“咱们正门外来个孩童,说有人让他将这道手书交给您。”
韩清瞥眼,令身旁之人去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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