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粝手掀开帘子,道阳光随之落来倪素侧脸,老车夫身上都是泥,朝她道:“姑娘,咱们车轱辘坏,昨儿又下雨,这会儿陷在湿泥里,怕是不能往前。但姑娘放心,个把时辰,小老儿能将它弄好。”
“好,”倪素点头,她并不是第回来大钟寺,见前面就是石阶山道,便回头对星珠道,
“请大钟寺高僧给平安符开光,近来病得忘,你替去取回来。”
岑氏气弱无力嗓音透着几分不容拒绝威严。
这当口,倪素哪里愿去什大钟寺,可岑氏开口,她没有拒绝余地,只得出屋子,叫来老管家交代好家中事,尤其要防着倪宗再带人过来闹。
大钟寺算是前朝名寺,寺中铜铸口大钟镌刻着不少前朝名士诗文,在座清清幽幽山上,静拥山花草色不知年。
也因此,大钟寺常有文人雅士造访,在寺中留下不少绝佳名篇,使山寺香火鼎盛绵延。
倪青岚是在冬试后失踪。
信是位与倪青岚交好衍州举子寄给倪青岚,他在信中透露,倪青岚冬试后当夜从客栈离开,那友人以为他冬试发挥不利,心中郁郁,故而依照倪青岚往日与他提及家乡住址写信来悉心安抚,约定来年相聚云京。
依照这衍州举子口吻来看,倪青岚冬试确未中,可友人信至,为何倪青岚却并未归家?
开始岑氏尚能安慰自己,也许儿子是在路上耽搁,说不定过几日便回来,可眼看两月过去,倪青岚不但未归,也没有只言片语寄回家中。
岑氏身子本就不好,近来更是缠绵病榻,吃得少,睡得更少,人又比以往清减许多。
倪素近来心神不宁,路在车中坐,也满脑子都是兄长失踪,母亲生病,马车倏尔剧晃,外头马儿嘶鸣声,星珠不作他想,唤声“姑娘”,同时下意识将倪素护在怀中。
只听得“咚”声,倪素抬眼,见星珠额头磕在车壁,淤红印子起来,很快肿胀。
“星珠,没事吧?”
马车不走,倪素扶住星珠双肩。
星珠又疼又晕,她摇头就更为目眩,“没事姑娘……”
她不许倪素诊她脉,也不许倪素过问她病情,平日里总来给岑氏看诊老大夫口风也严,倪素只好偷偷带着星珠去翻药渣,这翻,便被人给瞧见。
“你起来,不罚你。”
岑氏倚靠在软枕上,审视跪在她榻前少女,“但你也别觉得你没做错什,只是你近来帮挡着倪宗他们那大家子人,不让他们进来污耳目,也算抵你罚。”
“母亲……”
倪素抬头,岑氏瘦得连眼窝都深陷些,她看着,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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