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寺朱红飞檐顶上已经落层雪,小僧人走进正殿之后,就盯着这飞檐看许久。
他不敢扭头,并不知道他惧怕谢殊此时双手合十,虔诚地站在姻缘树下许愿。
姻缘树伫立在风雪之中依旧苍翠茂盛,树梢上系红绳在漫天细雪中飞扬,成这黑夜中最绚丽抹色彩。
小僧人足足拿五十二根红绳,五十二株纸梅花,谢殊根根挂起来,每挂根就按着小僧人说那般,站在姻缘树下许愿。
挂完红绳,谢殊站直身子,对着姻缘树。
还来不及许愿,谢殊却是停下来,旁目光实在是太过灼灼。
小僧人看人都傻。
谢殊其人,满京城谁人不知。锦衣卫同知,身份尊贵,手段狠戾,雷霆办案之下无人不胆颤。
这个不苟言笑,不近女色人如今竟然会深夜跑到相国寺里求姻缘,实在是匪夷所思,让人骇然。
来个人就需要这多。
小僧人把纸梅花和红绳放在谢殊脚跟前,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不懂谢殊到底想要干什。
正愣神中,就见谢殊拿起几根红绳往树上绑。
小僧人瞪大眼睛,惊得嗔目结舌。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谢殊握着红绳,面色闪过丝不自然,清清嗓子,问:“般来求姻缘人,绑完红绳插完纸梅花要说什?”
小僧人愣愣地看着谢殊,觉得自己现在可能在做梦。
谢殊个子高挺,下颚锋利,身玄袍束腰长袍宽肩细腰,身上大氅被风扬起,衬得身姿越发挺拔。
被谢殊盯着,小僧人依旧有些发愣。
谢殊眸子漆黑,嘴角轻抿,脸颊和耳尖都有些泛红,也不知是不是被冻。他知道深夜来相国寺必须有僧人陪同,故而也没有驱赶刁难他,只扭头对小僧人说:“你去正殿等着,背过身去。”
谢殊声音有些哑,落在风雪里不甚清楚。
小僧人结巴说:“那自、自然是祈福,挂根红绳祈愿自己能得门好亲事,插朵纸梅花祈愿能、能得郎君青睐,娘子挂心。”
谢殊点点头,将多余红绳咬在口中,只留根红绳在手心慢慢系在树梢上。
天色黑沉,白雪点缀,万物皆被覆盖,姻缘树顶也拢着抹白,郁郁葱葱枝叶舒展,谢殊离得近,便有株枝头越过他棱角分明脸,垂在他肩头。
绿色昂然,谢殊肤色雪白,在这深夜里桀骜眉眼莫名少戾气,此时眉眼微垂,耳尖有些红,白雪顺着他高挺鼻梁下落,他口中噙着艳红红绳,竟莫名多丝柔情。
天地苍茫,清雪飞扬,相国寺正殿在风雪中矗立,青翠之下那抹高挺身影立于夜色中,衣袍翻飞,满腔心意欲说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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