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诀道:“那能怎么办,我倒是想你过来接我放学,一个人走夜路挺怕的。”
紧绷一晚的心情终于得到放松,陈谴脑袋稍动,脸庞蹭上了徐诀的手:“如果你嫌书房的床小,周末我们去家具城换一个。”
徐诀得寸进尺:“那今晚能不能先睡你的床?”
陈谴用手背敲他肩膀:“先让我去洗手吧,你的东西粘在上面好难受。”
陈谴对自己未卜先知的行为感到厌恶,但是迄今为止他的人生一直都是失去大于获得,他怕设想得太完美会希望落空。
看他不说话,徐诀继续道:“我陪他坐了一会儿,可是收到你的消息,我就忙不迭跑回来了,你说我到底怎么想的。”
无视陈谴晾着的手粘满自己的东西,徐诀说:“我爸给了我回家的钥匙,你以为我跑回六巷是想干什么?”
陈谴躺在对方身下,难得猜不透对方眼中的答案,大约是他自己也绕开了不好的可能性,却不敢想好的那方面。
徐诀说:“因为我承诺过要跟你一起过,不管今年明年。”
里里外外都扒干净的自己有多丢人,但他没移开眼,仍然不知羞地直视着徐诀:“今晚那个客有点特殊,我不能推掉。”
“所以你推开我。”
“我没有推开你,不然我不会赶在十二点前回家。”陈谴的腿被掐得很疼,“徐诀,我有很多迫不得已的时候。”
徐诀的手劲儿突然松了,陈谴的腿滑下来垂在沙发沿,脚尖虚点着地面。
“那时你轰我走,我本来打算就在门外等你下班。”不然显得太不近人情,徐诀怕陈谴嫌自己幼稚,“但是我爸来电话了,他回国了。”
陈谴倏地抬眼:“我以为你要把行李搬走。”
“为什么要搬?”徐诀说,“我这人懒,费一番工夫搬进来就不想再动,除非你轰我走。”
陈谴的心脏像被烟花推向了高空:“你要真懒就不会天天为我多跑一趟买早餐。”
徐诀撑在沙发上的手收紧:“要对你好一点,你才不会收走我的居住权。”
陈谴说:“也不会每晚守在会所外面接我下班。”
话锋转变太快,陈谴眼神微变。
一瞬间他设想了许多,有些事情他很久之前就预料过,但后来过得太安逸,他渐渐就忘了,没想到在这个日子被骤然牵扯出来。
他记起徐诀只是暂住在这里,迟早要搬走的,搬走之后就不用天天替他买早餐,也不用夜夜吹着寒风载他下班。
衣帽架上的东西会清空,家里的日用品会少一半,冰箱门上的便利贴终会失去粘性脱落,书房里的人气会消散,那时候所有关于一个人的痕迹也会淡去。
而他不可能永远住在这里,未来尚不知走向,但六巷发生过的事总会成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