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是这想,她又看开——如今这马车里,孤男寡女。他若想乱性,跟酒有什关系?
罢……罢。
等到车里片漆黑时候,第秋点燃蜡烛。
寒风灌进来,那烛火却纹丝不动。看来这个什司天监,法宝很多。
黄壤觉得有点冷,她受盘魂定骨针之刑,虽不言不动,却是会冷会痛。
——这男人,不会是想报复吧?
她心中不安。
路途遥远漫长,马车路不停。
黄壤觉得马车中天光渐暗,知道已是入夜。然而马夫不说话,两匹马也安静赶路。她耳边只听马蹄嗒嗒、轮毂转动,听起来,大家都没有歇息意思。
第秋酒壶里,似乎有喝不完酒。马车里洋溢着酒香。
他顺着山路向下,不会儿就走到平坦大道。
第秋右手掐诀,也不见怎动作,地上顿时出现辆马车。车上还坐着个车夫。
黄壤觉得,第秋好像早就做好收留自己准备。
否则以他修为,大抵不需要这样车驾赶路。但可惜,她没法问。
第秋将她抱上马车,放到锦垫上坐好,放下车帘,马车便开始前行。
狠地拒绝他!
咳,当时还是太年轻啊。哪晓得百年之后,自己把年纪,竟然还会落到他手里?
黄壤悔不当初。
第秋将黄壤打横抱起,黄壤视线转,看见他肩上血迹。
啊,他受伤。
黄壤知道这是件法宝,无尽酒这样法术,在仙门并不稀奇。
可她也依稀记得,百年前第秋,是不饮酒。
十年刑囚,她记忆早已磨损得所剩无几。对这个人更是模糊到只剩个影子。
譬如她记得当初狠狠拒绝第秋提亲。可到底是如何“狠”,却是忘。
她其实不想第秋再这样饮下去,毕竟酒这东西,容易乱人心性。
车里幽暗又安静,黄壤觉得尴尬。毕竟她和这个人,委实是无话可说。
幸好,她现在形如木偶,也并不需要说什。
第秋勾起窗边帘幔,斟杯酒。
他啜饮着杯中酒,路注视窗外,连目光也没有向黄壤看。
黄壤坐在他对面,却是只能看他。百年光阴匆匆过去,她甚至已经忘记当年第秋脸。如今再见,也只觉陌生。
这也是难怪。玉壶仙宗号称仙门第宗,老祖谢灵璧和宗主谢红尘都是极难缠角色。
这四人虎口夺人,可想其艰难险恶。
啊,谢红尘……想到这个名字,黄壤连思绪都陷入沉默。
山里寒气袭人,第秋抱着黄壤下山。
黄壤只能看见他胸前衣料,耳边是他心跳。可能是受伤,他心跳也快,声声,重若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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