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云霄终于将自己心底想法和盘托出,那刻梁真多少也能理解高云歌对宋洲冷漠——他和他弟弟样对城市没有归属感,他对这个城市人又该如何放下戒备呢。
“融不进没关系,”梁真安慰他,“等你读完书,你可以回白银。”
但高云霄摇头:“可是白银不好。”
梁真讪笑:“怎能说自己家乡不好呢。”
“白银真不好,”高云霄道,“矿挖没,没收成,能出去打工都走,不然爸妈也不会来温州。哥说白银经济不行学校也不行,让在温州好好读,他要把供成大学
,但脸慢慢就涨得通红,在其他人注视下他甩甩脑袋,还是改口,“就是手掌下去,也没料到就碰到他脸上啊。”
“你真打弟弟?”直沉默高云歌也说话,很冲动地走上前,但被另个民警拦下,是希望他冷静。
“二十年前爸妈来温州打工就租在你这儿,弟弟也是从小在这儿生活,”高云歌抖着嗓子,“老伯你怎下得手。”
“那是他拉绳子在先!”老伯大着嗓门,“他不拉绳子,能气到打他——”
“别吵!”
邵明音站在审讯室那扇大窗户正对面,说那三个字时候他目光也没从梁真和高云霄身上挪开,有同事觉得事态差不多明,正准备去把门打开把人都叫出来,邵明音却制止他。
“再等等,”邵明音看着审讯室里那个人,“再等等,他们还没聊完。”
梁真和高云霄确实没聊完,打开话匣子高云霄和梁真说他父母为什会来温州打工,又怎因为工伤而失去劳动能力。他父母那辈还没赶上整顿,父亲在没有劳工协议小厂里被注塑机压断手臂,母亲又因为常年和车间里胶水打交道而得血液病。二十年前他们普通像每个来温州打工外地人,背井离乡以健康为代价出卖劳动力,二十年后当温州焕然新,多少个“他们”又在这二十年里,像那些被整顿小作坊样,被淘汰和遗忘。
“现在家里就哥在挣钱,他真很辛苦,”高云霄不掉眼泪,是强忍着憋住,“所以真听不得别人这说哥,也受不他那说白银,好像是白银人,就低人等似,……”
高云霄突然停顿,是想到别经历:“每次去上学都自己坐公交车,有回上来个本地人,和司机用普通话聊着聊着,突然就说为什不说温州话,知道他们是在开玩笑,但当那个本地人说‘都是温州人为什要说普通话’,当他们开始说温州话,听着,就知道这辈子都融不进这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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