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知道
男人回头:“怎么了?”
“没事没事,踩坑里了。”
“这路不太好走,”男人责备地看了旁边的蒋彧一眼,“你扶一下。”
抓着蒋彧的手,赵岚深一脚浅一脚,主动搭话:“舅……舅舅,还有多远啊?”
“前边转弯就快到了。”男人语气里有点抱歉的意思,“巷子窄了,出租车不好掉头,司机不愿意进来。”
“旅行袋我自己拿吧。”
“没事。”
“行李箱有轮子,你放下,我来拖。”
“地上脏。”
男人两句话把蒋彧给堵了回去,继续走在前头带路。
还在骂骂咧咧,突然一只青筋突兀的手从驾驶座车窗的缝隙伸进来,指间夹着十元纸币。随着那只手伸进来的,还有一截布满纹身的小臂。
那手把十元车费搁在驾驶台前就缩回去了。
刚刚为了讹人就破口大骂、胡搅蛮缠的司机竟一个字都没再说。
跟着是后座的车门被从外面拉开,磁性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下车吧。”
蒋彧什么都再没说,听话就乖乖把脚伸出去。
“我说要是远了,你就把箱子放下来吧,塑料皮的,脏了一擦就干净了。”
“没多重,不碍事。”
男人出了汗,背心的衣服汗湿了黏在肉上,露出里边吊带老头衫的轮廓。
“舅……舅舅,你认识刚刚那个司机?”
“不认识。”
赵岚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刚刚男人给她遮阳用的,说家里没有遮阳伞,让她将就用一下。
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下午太阳尤其毒辣,路边没有树,却也能听到知了那此起彼伏的吵闹声。三人就这样顶着烈日往前走,之间好似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氛。赵岚是外来者,可这原本该很亲近的两个男人也一路都没有再说话。
走过入口处那成堆的生活垃圾了,赵岚还捂着鼻子。她五公分的单跟凉鞋踩在这坑坑洼洼的路面,总有一种随时会跌倒的感觉。她刚伸出手想让蒋彧扶她一把,便看见这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边,那视线的落脚点,正是男人的后脑勺。
男人的头发没有及时修整,有些长了,有些不修边幅地随意垂着。赵岚还发现他右耳中间戴着一个黑色的耳骨环,让人有点惊讶。
“啊呀……”
“行李多吗?”
“不多。”
男人朝前边客气道:“师傅,麻烦开下后备箱。”
他穿着宽松的棉麻衬衣和短裤,衬衣袖子挽起来,露出两截花花绿绿的手臂。脚上是一双人字拖,右肩扛着赵岚那只硕大的粉色的行李箱,左手拎着蒋彧的旅行袋,散漫地走在小巷里,拖鞋敲打地面,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蒋彧跟上去,并排站立的时候,他还比男人高出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