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想,一边数脚下的红砖。
莫名数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半晌才想起来,见到醒川给醉酒的思昀盖毯子那晚,他独自离开时也曾数过一模一样的红砖。
临江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新的叠旧的,好的叠坏的,人生再也不是一味的单调,尽管苦过,可也值得咂摸。
他数了多久,身边就安静了多久。
又走了三四公里,车子忽然抛了锚,厉醒川当即开双闪停车,让凌意站到人行道上去。
这里不是主路,但不时仍然有车飞驰而过。凌意隔着一段距离盯着他开前盖检查,总觉得有点悬心。左右张望,看见不远处有那种正在施工的黄色警示牌,急忙跑去取来,可还没送过去就被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
凌意就把手里的警示牌举得高高的,示意醒川自己过来拿。厉醒川走过来,连影子也显得很高大,眉头皱着,“危险知不知道。”
凌意嘴上说:“我没动。”
心里却莫名其妙想起一句:一二三,木头人。
见。”
他的背影没入酒店。凌意在原地站了片刻,挺起背做了个深呼吸,“走吧。”
上了车,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回我那儿?”
一旦独处,凌意又想起之前注意到的那样东西,垂眸唔了一声:“可以啊。”
再抬起头,河对岸的联排别墅亮着油色的灯,厉醒川背对光看着他,右手插在西裤袋中,眸底有许多潜台词。
河面晃动着别墅与路灯的倒影。
地上的影子静止。凌意的脚停在一块方砖的正中央,不走了。他把身体转过去,隔着很近的距离看向身边的人
陷在爱情里的男男女女关系总是多变,有时像长辈跟孩子,有时像玩伴,有时像老师和学生,只有极少数时间像情侣。凌意在厉醒川面前总像长不大的孩子,多数时候很懂事,但偶尔也有些叛逆。
检查无果,厉醒川给4S店的人打了电话,等人来了以后全权交给他们负责,自己带着凌意先行离开。本来他要打车,凌意却提议走走。
这样的夜晚的确该走走。
离开车水马龙的大街、灯光辉煌的商场,两人步行半个多小时到了护城河边,舒爽的河风往脸上吹。
凌意把两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低着头想,这么好的机会还不开口?
“需不需要回家拿什么东西。”
“不拿了。”还是抓紧时间吧,“家里乱糟糟的,都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这一路虽然安静,但他总有意无意地把头扭过来。厉醒川感觉到了,等一个长长的红灯时问:“想说什么?”
凌意顿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
初春的风把厉醒川吹得半眯起眼,有种打量的神情。凌意心虚,自己倒先垂下眉:“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