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方邵扬总算掀开被子起身,走到笼子前面蹲下逗会儿悟空,背影欲言又止。贺峤睡得迷迷糊糊,不知过多久再把眼
夜里还会幻听。
他会恍惚听见小狗叫声,以为是悟空闹着要吃,就在半梦半醒间推哄旁边人:“邵扬,管管它……”
“好困啊,让它叫嘛。”
“听话。”翻过身去扯温热耳朵,“邵扬,起来。”
“不起……”
夕阳余温落在冰凉玻璃上,手掌样托着清瘦苍白脸颊。贺峤把窗降下条窄缝,头继续倦怠地靠着,风穿过发丝吹到湿润眼皮上,残留泪蒸发时带走所剩无几温度。
真冷。
临江冬天从来没有这冷过,不管暖气开到多大仍然使人牙颤,四肢被人往下拖,往下坠,想不顾切长眠不醒。
沉默许久,周培元还是放不下心。等红绿灯时回头暼,却发现后座人靠着窗睡着,面颊旁玻璃凝结小片白雾。
这样场景并不多见。平时贺峤极少在车上打盹,他对自己要求很高,出门在外总以精神饱满那面示人。
强撑着口气走出方家,出门贺峤就险些跌倒,幸好周培元及时把他扶住,“这又是怎,不是说只是劝劝他吗,怎搞成这样?”
贺峤迟缓地摇摇头,感觉被人扒过皮抽过筋,全身没有处是不疼。
“走吧。”
“走?”
“嗯……”
邵扬……邵扬……
叫不醒他。
贺峤心里很着急。
车外,周培元倚着车门抽烟,弹下烟灰随风四散。回身见后座人满头是汗,虚弱地说着什呓语,赶紧掐灭烟打开车门:“贺峤醒醒、醒醒!”
贺峤似乎舍不得醒。
今晚是怎?
见他睡得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眉心中间也积汗,车子索性停靠到路边让他安枕,车灯也关。
华灯初上,整座城市陷入种无言寂寥。车内是灰蒙蒙暗,车外染上苍金色路灯光晕,车厢像豢养小动物灯箱。
其实贺峤没怎,他只是太累。
这些天煎熬在谎言跟真相之间,他心力交瘁,几乎没有哪天不失眠,即使勉强入睡夜半也总是惊醒。
再也不回来。
开车前周培元不放心,回头担忧地看着他:“真没事?要不要去趟医院,你现在脸色比病人还差。”
上回受刺激以后他胃炎复发,在家养近周还在吐,这回看情形又要大病场。早知道见面就要他少半条命,今天这趟说什也不该来。
“没事。”贺峤闭着眼睛,头靠在车窗上动不动,表情虽然是沉静,内心却早已经千疮百孔。
保时捷慢慢开起来,车载着人,从傍晚驶入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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