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条街望不到尽头,像凶恶野兽在远处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将落单猎物口吞噬。怀中帆布袋非常沉,梁泽却仿佛感觉不到,先是盯着路慢行,后来双脚越走越快,越迈越急,最后竟不顾切地奔跑起来。
风声呼啸。
杂乱树枝从脸上割过,皮肤都刺破他也浑然不觉,只是竭尽全力地跑着。身体里那些藏整整六年眷恋、挂念、绝望股脑冒出来,连同无边无际黑暗起压下来,逼得他张口剧烈喘气,呼吸缺氧样急促又压抑,可痛苦感觉非但没有消减,反而越发沉重尖锐。
停秒,他撒开腿冲到马路中央,沿中轴线疯狂地跑,发疯样叫喊。
“啊——”
过来却猛地推开他,把他推得向后踉跄大步,险些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客厅陡然间静得吓人。
感觉到唇面那种异样湿润,还有齿间残留不属于自己气息,吴恪全身汗毛通通竖起来,下秒就走进卫生间把门重重甩上!
砰声,门框都在震。
梁泽条件反射般眨下眼,浑身如坠冰窟。没等几秒,卫生间里居然传来压抑干呕声……
“啊!”
“啊!”
只有黑夜以沉默回应。
喊到后来,只剩哭腔。他累得蹲下,鼻血啪嗒啪嗒往地上滴。
原来把伤口扒开,是这样件让人痛苦又让人兴奋事,兴奋到浑身颤栗。
僵立片刻后,梁泽转身离开,轻轻带上门。
外面风变冷。
他沿着人行道走,地面盲道砖块接着块,路灯下飞蚊只只绕来绕去,周围静得使人发慌。
他声不吭,只有骨节在相互磕碰。
遥远天幕没有颗星,如同块厚重黑布盖在头顶,闷得人喘不过气,很想拿尖刀将它划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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