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跟沈行春说了两句,问了问他在学校冷不冷,吃的好不好,钱够不够用,沈行春说学校食堂东西挺好吃的,钱也够用。
奶奶又跟他说了两句,瞥了一眼安圆半开的房门,问沈行春:“小圆儿在屋里呢,你俩说会儿话吧?”
“小圆儿放假了吗?”
“放了,跟他同学在屋里玩儿呢,我进去叫他跟你说两句。”
沈行春在奶奶放下电话前叫住了她,又问:“奶奶,小圆儿什么同学啊?”
沈行春提醒他一个人别去后山滑雪,夏天别去深山,蛇多,要去跟爷爷一起。
有时候会夸一夸学校附近东北饺子馆里的酸菜饺子很好吃,老板是他们老家那边的人。
有时候会在信里夹上几片银杏叶,夏天是绿色,秋天是黄色。
沈行春在信的末尾总是会加一句:小圆儿,等你来北京上学的时候就知道了。
一周一封,500多天,一共近百封信,沈行春就用这样的方式,回答着那年没回答安圆的话。
1999年末,寂静巨大,落地无声。
——安圆日记
那晚闹的那点不愉快之后,轻易的被粉饰过去,安圆没有再提过,沈行春更不会主动提起。
安圆坚持跳了级,沈行春高三,他初三,两人都是毕业生,他们都很忙碌。
一年之后,沈行春如愿考上了北京心仪已久的大学,沈行春大一,安圆高一。
“他班里的同学啊,”奶奶说,“经常来找小圆儿
安圆总是会盯着最后一句看上半天。
又是冬天。
安圆寒假放的比沈行春早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沈行春要快小年的时候才能回来,现在还不到腊月。
沈行春下了晚自习,回宿舍时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历,安圆上周的来信说这周就要放假了,他估摸了一下时间,算到安圆应该放假了,放下热水壶,拿着电话卡又下了楼。
电话是奶奶接的,安圆听到电话响的时候正在屋里跟贺明哲聊天,听到奶奶对着电话喊“大春”,安圆放下手里的东西,竖着耳朵去听,贺明哲跟他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见,只有电话那边的声音。
又一年,沈行春大二,安圆高二。
四年缩短多到了三年,现在还剩一年半。
沈行春大学之后只有寒暑假才有时间回来,周末会给家里打个电话,有时候安圆在,有时候安圆不在。
沈行春跟安圆更多的是写信,他们写信的频率很高,一周一封,沈行春给安圆写,安圆就回。
沈行春给安圆的信里都是一些琐事,会跟安圆说说自己的大学生活,问问爷爷奶奶身体,问问安圆高中累不累,农忙的时候问问豆子收完了没,十月是不是已经很冷了,北京十一月初雪,安圆说老家十月末的雪已经很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