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臣觉得有些奇怪。”顾彦时看眼皇帝神情,迟疑着道:“臣今日见过漓山东君出手,赫兰拓并不是他对手,但是东君最终却没能留下赫兰拓。”
“朕知道,毕竟赫兰拓也是有几分真本事。”
顾彦时颔首,又道:“但是臣觉得,除此之外,赫兰拓能走,可能是因为漓山东君他,似乎……”顾彦时斟酌下措辞,沉吟半晌,才说出四个字:“握不住剑。”
凌烨执着茶盏手霎时顿,抬头肃声道:“你说什?”
北境势大,不是每个皇帝都有用人不疑魄力,世间变数太多,顾家也不定能够被未来皇帝信重。他现在若是不看护些,恐怕北境顾氏未来路难走。
清晏从小与顾家亲近,将来位登九五,纵使忌惮收权,也至少会留几分情面——他让顾家带着清晏,是想给飞花踏雪城未来铺路。
这种事讲究是君臣心照不宣,他不能明说,只能盼镇国公府自己心领神会。
殿外冷雨细密,顾彦时借着宫灯投下来光晕,抬头看眼皇帝。皇帝长相其实并不随先皇,他眉眼与成德皇后顾徽音很像,尽管平日里总是容色冷峻,但很多时候——比如现在低下头来饮茶皇帝,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两分温柔神色。
顾彦时心里忽然有些微微庆幸,眼前皇帝就如同他面相样,威加四海但并不刻薄寡恩,所以尽管柔则未能够入主中宫,但皇帝却自己亲手牵桥铺路,让太子和顾家未来联系在起。
那时祖父最后还和他说句话,让他记忆至今——
“真正恩典,从来不在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而是为之计深远。”
凌烨和顾彦时说些家常,又问两句顾柔则婚事。见外头雨势渐歇,便让高匪安排车驾送他回镇国公府,又嘱咐道:“明天晚上来宫里吃顿家宴。”
顾彦时笑着应,临走时,忽然想起件事,他转过身来,低声向皇帝道:“陛下今日见过漓山东君吧?”
凌烨不咸不淡地“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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