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缓缓地深吸口气,呼吸面罩过滤芯已经过载,他口鼻间全是灰尘味道,但心里异常平静,脚步刻不停。
踏进罗城地界时,他几乎已经失去意识,废土也累得不行,两人面前是垃圾成堆黄土翻扬纵横街道——宽能走八车道,窄只容两人过,失效红绿灯和街角摄像头睁着黑洞洞眼睛看着他们,头顶是漆黑耸立高楼大厦,暗影里蹲守,是不知道多少双饥渴眼睛。
三次工业文明最恢宏造物,破败后也不过如此。
废土此时未向前走,将背包取下来摸索半天,拿出个气味讯号发射器,又从胸口衣兜里摸出拇指大小小瓶深红色液体倒插在发射器顶端,拇指推,高举在空中。
安息满心疑惑,可耳边窸窣声叫他不得不禁声屏息
顶着狂,bao风沙走几个小时,才发现心心念念以为到就可以休息目地已经变成片死地,经过这遭几近绝望空欢喜后,安息累到麻木,反而没旁感想。他随着废土朝罗城方向跋涉,中途数次被风掀翻在地,全无抱怨,再吭哧吭哧地爬起来接着走。
安息脑子发木地想,如果自己生命有条界限话,今天这条线定被往前推很大截。
不,应该说自从离开避难站那天开始,这条线就在被不断地突破。
他第次踏上熊熊燃烧废土时,他第次看到落日余晖和星辰闪耀时,他第次意识到自己在世界上、在宇宙间是孤身人时,他每次走到死神面前又对它说“今天还不到日子”时,这生命界限似乎都就拓宽点点。
他抬头看废土模糊凌乱背影,心想——废土又是从什时候过上这种日子呢?他从小就是这样,面对危机安之若素泰然处之,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奋力抗争吗?还是说,他也曾有过无忧童年,直到他或被迫或自愿离家那天。
等风停下来,他定要问问废土本名叫什,安息想。
砂石劈头盖脸,不到四点天已经暗,周遭景色越来越难以辨别,两人好像走在个黄土扬沙组成幻境中,不停地朝个没有方向方向走。废土时不时拽下绳子,以确定安息还好好跟在后面,不曾回头,坚定地朝前迈步。
因为他这样坚定,安息也莫名地觉得自己能活下来。
怎样活,不知道,但定是能活下来,他对自己说。
个多小时后,西垂太阳勉强插入丝强光,安息抬起眼,看着不远处如同海市蜃楼般剪影——罗城终于出现在视野里。他再回头看自己来时方向——风沙如同海啸般扬起面遮天蔽日巨墙,所过之处便是无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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