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又来到他最喜爱电影室。他挨个摸过仅仅十步却仍按照字母排序影片盒,又多摸那部《末路狂花》几遍,心里确定自己记得其中每个细节不会忘记,才收回手。
负责这个房间伯伯刚巧路过,朝着他笑:“们安息也快要过生日,到时候放你最喜欢电影给你看。”
安息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皱纹和银色鬓角,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像他想那样——在妈妈去世后就失去最后亲人。不,这里每个人都是他亲人,他不是他们孩子,但他也是他们孩子。
可是,他已经在这里度过青春,不能在这里度过生。
于是安息也弯起眼睛对他笑——虽然他心里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这部电影。
早来餐厅些,他比所有人都高出截,存在感盛于旁人百倍——废土将头遮头盖脸棕发尽数推掉,留下短短发根贴着头皮,露出干净耳朵和两个环圈状银色耳钉。他还刮胡子,露出后脖颈延伸过来片文身,他立体额头和颧骨坦然承接着白炽光,眉骨下压眼窝深邃,鼻子微微鹰钩,显得又精神又硬汉,帅到安息鼻子都酸。
好几桌人都频频回过头去看废土,餐厅里静片刻,又嘈杂地嗡嗡起来,废土概不管,单手接过餐盘,目光越过整间大厅和安息对上。
他微不可见地朝他挑挑眉,露出个稍纵即逝笑意。
安息必须要努力控制自己呼吸频率才不至于颤抖起来。
这个眼神对视之后,两人再无交谈,安息吃好后归还餐盘,从废土桌边走过离开,连脚步都不曾放慢。
安息随后来到他工作过三年净水站,瓶盖瞧见他惊喜地凑到门口,小声说:“你怎还不下去,小心又被发现旷工。”
安息还没说话,他又高兴起来:“但是你走之后,他们终于给咱换个新阀门,自动变压
他知道自己不会停顿,他也不再回头,他要离开辐射避难站,这个他十六年生命来全部世界。
然后安息度过自己在避难站里最短暂也是最漫长天。
他情难自禁地驻足于每层楼每条长廊——妈妈曾经在这条水管边墙壁上刻下他身高,条条小短线记录他成长。可他现在已经比最上面那条线还高,只是再也没有人帮他比划。
安息背对墙壁,在头顶摸索着画下条线,旁边写着“妈妈再见”。
然后他来到自己第次帮忙打杂小仓库,他已经没有这里钥匙,但能用铜线轻易捅开。安息找出角落里把散架红色人造革椅子——他和红茶以前老是抢着坐这把舒适椅子,直到它皮革开裂,里面脏棉花全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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