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野想过,他跟许如青后来好的速度那么快,跟这个多多少少有点儿关系,那是跟脱了衣服给他当模特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们穿着衣服,不同的季节,在公共区域里,周围有很多人,他们什么都不能做,但是身体会在惯性的推动下碰撞在一起。
那碰撞不可避免,就像后来的一切都不可避免一样。
到了省城已经是大中午,日光发白,但是寒气却从脚底往上钻。
林在野踩着两脚寒凉,先打车去了城东,买了一盒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儿的核桃酥,把核桃酥揣进兜里捂着,又打车去了大学城。
出租车在大学城周边的几条街七拐八拐,停在一家旅社楼下,旅社旁边是一家室内攀岩馆,虽然位置不太好找,但生意不错,进进出出都是附近的学生。
林在野烧完纸,没多留就走了,没顾一直在后面追他说要补偿他的杨景辉,也拒绝了杨景辉想留他地址跟联系方式的要求。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自称是他爸,林在野现在很乱,他还没反应过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以后不想跟杨景辉有什么联系,更不需要他的补偿,他甚至不想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天快大亮了,林在野不想被人看见,戴好帽子跟口罩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听不见杨景辉喊他的声音了。
他还得去个地方,他这次回来,不仅要给他妈上坟,还想顺路去省城看看朋友。
还是之前的小道路口,还是之前的那辆长途车,这辆长途车好像这么多年都没换过坐垫,永远脏兮兮,永远浸了一层又一层的汗渍,永远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他们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跟那年的许如青一样,直接,灿烂,含着露珠,满满的意气。
林在野站在台阶上看着从攀岩馆里出来的几个学生走远了,又抬头看了看,这片已经被改造过,外墙都翻了新。
旅社在二楼,跟隔壁的攀岩馆之间夹了一条窄小的楼道,入口的墙上贴着
车上人不多,林在野挑了个靠窗的座位,一坐下就打开窗,把头伸出去吹风,闻着空气里干燥偏冷的山林味道才好了不少。
人跟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是会互相模仿的,车开出去很远了,林在野才发现,坐在这辆车里把头伸出窗这个动作,是他以前跟许如青学的,学会了就没改过。
大山就是大山,七年前的路坑坑洼洼,现在还是坑坑洼洼。
坐在车里晃得厉害,晃得林在野迷迷糊糊,脑子里光怪陆离的影像长了腿似的自己乱跑。
这趟车七年前他跟许如青坐过无数次,来来回回,有时候许如青睡着了,会直接晃到他肩膀上,或者他睡着了,窝进许如青身上,直到汽车开上省道,两个人的距离才不会总是被动划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