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跃仍然保持着随时戴耳机
习惯，唐跃把最后那段录音翻过来覆
但他远远地望着天舟飞船降落在地面上，心中却翻不起丝毫波澜，甚至连老猫邀请他
起去卸货他都拒绝
。
反正他也不喜欢吃龙虾。
唐跃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桌面显示器上，有些发怔，这三天里他时常不自禁地发呆，大脑疲惫得不想转动。
电脑显示器上仍然是三天之前他计算过轨道方程，他们穷尽切努力设计救援方案，但命运没有给他们实施机会，他不明白空间站为什
会坠毁，老猫说你把麦冬报给你数字打个七折，就是真实高度。
这只猫什都知道。
三天之后。
天舟37号货运飞船缓缓降落在沙地上，反推发动机咆哮着扬起遮天蔽日沙尘，五十多米距离，火箭发动机声音本应该轰响得像雷鸣，但过于稀薄空气削弱噪音，在唐跃耳中，室外仅仅是来辆手扶拖拉机。
他扭头往外望，货运飞船洁白而圆润机身在棕黄色尘土中分外显眼，唐跃甚至能看到整流罩上蓝色字母：CNSA，他还看到老猫，那个小小影子伫立在尘土中，在着陆场上引导飞船降落，皮毛被发动机气流翻动。
这是唐跃在地球消失之后头次再度看见人造物体，天舟飞船毫无疑问是个曲线优美整体，像是枚巨大弹头，它是次性飞船，着陆后就不能再起飞，所以没有分割成上下两级，洁白光滑整流罩外壳反射着阳光，飞船缓缓展开着陆架，在降落最后几厘米距离上发动机熄火关机，飞船稳稳地立住。
切都很完美。
但它什都不说。
这就是人工智能操蛋行事风格，它们永远保持理性，永远选择最优结果，老猫大概在空间站出事当天就预测到最终结果，它是那个偷看盅内骰子点数人，但它跟唐跃说盖子没有打开所以自己不知道。
当老猫在设计救援方案时，它内心究竟在想什？它用完全虚假数据构建套根本不可能实施计划，然后装模作样地步步推进，它推进得如此严谨如此丝不苟，以至于唐跃从头到尾信以为真。
它大概早就绝望。
比所有人绝望得都早。
这艘飞船风尘仆仆地跨越上亿公里遥远距离，在没有任何人引导干涉情况下，最后着陆点只偏离预定地点五米。
老猫放下飞船货舱舷梯和升降机，开始卸货。
他们已经等这艘飞船太久，它带来是昆仑站赖以生存和延续希望。
唐跃本该很高兴。
他吃大半年压缩饼干和西红柿，现在终于有牛肉罐头和澳洲龙虾，放在以往，这简直就是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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