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跃从车库里取出把长柄铲子,绕着登陆器和切洛梅号走圈,和它们分别告别,接着找到自己之前给自己挖墓穴。
这是个浅浅坑,刚好可以容纳平躺唐跃,他抄起手中铲子,把这个坑扩大加深,老猫说撞击产生巨大冲击有可能会将他彻底撕碎,为让老猫收尸时比较方便,唐跃还是想尽量保证自己尸体完整。
他重新修改自己遗书,并把它保存在昆仑站电脑中,在彗星撞击那天计算机会把这封信发送给麦冬和老猫。
在遗书中,唐跃这样说:
“死亡是每个人都无法避免命运,无论你是什样人,富豪也好,乞丐也好,政客也好,囚犯也好,在死亡面前律平等,但这并不意味着死亡不可怕,你要是问怕死,毫无疑问怕死,而且怕得要死。
唐跃穿过气闸室,离开昆仑站,在身后合上厚重舱门。
黑色荒漠在他眼前展开,伊希地平原本质上是个巨大浅显撞击坑,在三十九亿年前形成,它在火星上存在漫长时光,但三十多天后它将会被另外个巨大陨石坑所覆盖。
望着远方地平线,唐跃再次想起自己当初特训时和老王在戈壁滩上烤火,谈论那个名为彭加木男人。
夜幕下荒漠对唐跃忽然产生某种致命吸引力,他想像彭加木那样走进荒漠,把切都抛在身后,这会是次没有归途探索,走向何方并不重要,因为他知道自己终点只有个。
死亡或许并不是堵上下左右无边无沿巨墙,而是片没有尽头荒原,所谓死亡,就是在某个寒风凛冽冬夜,你熄灭电灯,打开家门,竖起衣领,呵着暖气瑟缩着走向远方地平线,从此不再归来。
但却无从探求这种恐惧根源——除生物本能上趋利避害性,在火星上孤寂生活实际上生不如死,但在内心深处却仍旧畏惧死亡,拼尽全力地生存下去,尽管明知道即使熬过难关也不会有什好结果。
在很久很久以前,
“唐跃!”
老猫声音在耳机中响起,打断唐跃思绪。
“你没事吧?”
“没事。”唐跃回过神来,他忽然有点担心自己管不住自己双腿,真不管不顾地走进眼前那片沙漠,这种冲动类似于站在悬崖边上人总想纵身跃。
鹰号登陆器下降级依旧屹立在不远处,仿佛星空下古老高塔,另个显眼东西是切洛梅号探测器,老猫上次把切洛梅号拖回来,把它留在昆仑站里,这台年迈探测器仍旧在工作——拆掉温控处理器之后探测器少半功能,但它仍旧每天孜孜不倦地给地球发去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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