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句话怎么说的?
莫欺少年未长成,岂甘人下身?
那时候董晓伟还是个没心没肺的二皮脸,偷喝了人家的东西也没个嘴软的意思,笑嘻嘻地摘掉了少年头顶上的嫩黄色花瓣,“既然我找到了这里,就说明我们有缘,既然有缘,那咱们就是哥们了,既然是哥们
下着雨的初春,整个世界都是黏腻潮湿的,第一波心急盛开的迎春花遭了秧,嫩黄色的花瓣被浇湿到一起,泡得发软,黏成一团,不成气候,行色匆匆的少年从旁跑过,纤弱的花苞便碎得个稀里哗啦,全被蹭到蓝白校服上。
“握草那群狗杂种竟然放老子单线!”毫无诗情画意可言的,一个少年从迎春花丛中弯着腰爬了出来,灰头土脸,满口脏话,正是被隔壁校霸带人撵了半个多小时的董晓伟。他只得躲进一个枝繁叶茂的小树林,现在总算爬到了柳暗花明处,少年听背后没声音了,送口气拍拍裤腿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跑到了一个小亭子里,小亭子中央石椅石凳,上面有一个空琴盒,和一罐打开了的柠檬味汽水,可左右竟然没人,不知是原主遗漏在这里的,还是临时有事走开了。
董晓伟被迫跑了半个小时马拉松,腿累口焦的,从小在剧院野跑长大也不讲究,一屁股坐到石凳上,拿起那罐显然有主的汽水喝了一大口,余光瞥到空琴盒里几张纸,董晓伟随意地捡起一看,上面密密麻麻手写的蝌蚪音符,右上角空白的地方写着一个“吴”字,还没细看,亭子右边一根柱子后就传来一声怒喝。
“你,你怎么能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但只听其声不见其人,董晓伟这种从东街打到西街的街头一霸,当然没被毫无威慑力的声音吓住,好奇地往声音的方向一探,一个小孩儿抱着小提琴躲在石柱后瞪着他,发色似墨,眸如点漆,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矜贵又漂亮,像二毛哥前几天捡回家的那只小橘猫,又凶又奶地呲人。
这是董晓伟对吴子钰的初次印象。
心理学中有这样一种观点:人的认识过程有“非矛盾化”的倾向,即后来的感觉如果和先来的不一样,人会本能的加以拒绝,以免发生矛盾。只有当后来的感觉强烈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会突破先前印象的框框,在大脑里产生新的评价效果。
这个第一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在八年后董晓伟再次见到吴子钰的时候,始终无法把春日雨亭里纤弱美丽得如迎春花般的少年和眼前冷漠禁欲的高大男人联系到一起。
当然他是最没资格说别人面目全非的,他是最面目全非的那一个,说再生为人也不为过。
谁能想到当年的矮萝卜会窜到188,谁能想到当年精瘦刚镚的皮猴会胖成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