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杲冷笑:“本官癸未年进士,殿试甲探花,任御史十年,还要个新上任半龄小子教如何为官理事?古人云乱世用重典,太祖皇爷亦言,‘吾治乱世,非猛不可’。陕西遍地盗乱,若不严刑峻法,从重惩处,如何震慑那些不服管教变民逆民,拨乱反正?”
苏晏当即反驳:“彼时此时!乱世用重典,是为重建社会秩序,如今建朝百年,当轻徭薄税,修养生息,稳定民心。陕西之乱,根源在于马政,马政若
,缓缓起身,也向他拱手作礼:“都察院监察御史,奉命驻守陕西专理捕盗,陆安杲,字日容。”
苏晏听他自报家门,险些笑场,心想竟还有爹妈给孩子取名“乱搞”哈哈哈……莫非真是乱搞生出来?他笑肌忍得发酸,干咳声,下马走上台阶:“还请乱……陆兄暂缓行刑,容解情况。”
法场行刑被打断,陆安杲本就心生不悦,又见苏晏打算横插手架势,沉声道:“君莫非是御门击鼓苏十二?吉时不可误,想解情况,等行刑完毕,本官再慢慢说明。”
他说着,坐回官椅上,伸手去签筒拿令签。
等你砍完还解个屁啊,万砍错头,还能接回去不成。苏晏当即抢先步拿走签筒,笑道:“这人呢有个怪毛病,心存疑惑则坐立难安,还望陆兄为解个惑先。至于吉时嘛,陆兄若是个讲忌讳人,也不会放在夜里行刑,反正早已过午,再迟个时半刻,又有什关系。”
陆安杲暗骂他无赖,只得耗费唇舌解释:“台上这七名人犯,其中三人是贼匪从犯,随之杀官夺粮劫军械,无恶不作;另外四人是贼匪家属,明知连坐法颁布,却藏匿消息不举报,还向贼匪通风报信,故而应按律判斩。”
苏晏道:“这从犯便罢,家属怎也要判斩?亲亲相隐,自古法律认同,除谋反、谋大逆、谋叛等重罪之外,允许直系亲属之间可以不互相告发,否则亲情伦常荡然无存。”
他伸手指台上老叟老妪,“看看那两位老人家,半截入土人,难道还要逼他们挺身而出举报儿孙?爱子之心,不是人之常情?即便要惩处,也不至于按同罪论直接判死,还望陆兄三思。”
陆安杲毫不动容,“连坐法并非本官人拍板敲定,知府大人也是点头。苏御史刚至陕西,不知其中关窍与利害。本地盗匪横行,打家劫舍,气焰十分嚣张,地方官束手无策才上报朝廷。朝廷命本官驻守陕西,专司捕盗,若是毫无作为,如何对得起职责与圣恩?”
苏晏叹道:“理是这个理,但实际操作起来,却要讲究方法。粗,bao镇压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反而会激起民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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