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看他用是弯月形银针和种润滑如丝细线,这线刚取出时还有点硬,放在开水铫口上熏蒸过后,就变得绵软,不由好奇问:“应虚先生,这是什线?”
“桑皮线。剥去头层桑树皮,在内层选择较粗筋纹,撕下来,仍用原剥下外皮,把细线包起,从头到尾抹七次,就成。”
陈实毓见苏晏对外科感兴趣,又想起千金难求青霉素,觉得这位苏大人即便不是同道中人,也是博学大家,恨不得与他同植杏林论医道,便详详细细地解释:“此线取用方便,不易折断,桑皮本身药性平和,有清热解毒、收敛生肌之功效,故而颇为适宜作为创口缝线。”
他为豫王左手清创完毕,使药童端上来碗煎好曼陀罗汤。豫王挥挥手,示意端走,“毓翁知道,本王从不用麻药,恐伤神志。当年不用,如今点小伤,更是不必。”
陈实毓知道豫王脾性,只好颔首道:“曼陀罗虽能麻醉止痛,但也有毒性。殿下若能忍痛,不用也好。”
惹,你就好好看着,卫氏族震怒反扑之时,你那位社稷为重皇爷,还会不会替你遮风挡雨。
豫王沉沉地看苏晏眼,将换下来浸血帕子收进怀中,不打算还给他。
那厢太子仿佛吃颗定心丸,对苏晏笑道:“救便救吧,也没什打紧。回头卫家闹起来,们三个就口咬定概不知情,他能怎样。小爷还要当众骂那老王八坏事做绝,才导致苦主上门寻仇连累们哩!四王叔,你说对不对?”他转头逼视豫王,眼神中满是威胁,大有副“你若不同串供,绝不轻饶”小霸王架势。
豫王似笑非笑,轻飘飘道:“对。”
太子拳打在棉花上,没滋没味地收回来,悻然起身:“清河们走!这里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
豫王坐在诊桌对面条凳上,挽衣袖,左手背下垫着煮过厚纱巾,打开手掌。那两道皮开肉绽伤口被牵动,又流出血来。陈实毓将针线消过毒,动作娴熟地扎进肉里,缝衣似左右穿梭,打结剪断。
再穿、再缝、再剪。
“小爷今日又是偷偷离宫吧,是不是该回去?”苏晏提醒,“下午还有骑射和角抵课程。”
太子像个志得意满皮球被拔气门芯,委屈地瘪:“你怎比太傅还啰嗦……”-
从灵光寺回到京师内城,豫王不许苏晏回府,拉着他同去陈实毓医庐,理由是“本王是因你而负伤,你怎能置之不理?”
苏晏对此也有些过意不去,便没有坚拒。
医庐内,陈实毓为豫王诊断后,说所幸未伤及筋骨。因为创口深切,他认为不能只靠敷外伤药,须得先缝合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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