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依言直起身,皇帝伸手,勾住他下颌,将脸抬起。
肤白如雪十六七岁少年,鬓如墨,眉如黛,嘴唇是花苞般淡粉色,清新妍丽,更难得是,生双媚态天成桃花眼。
皇帝打量他眉眼,清浅笑:“倒有几分相似……这个老阉奴,该打。”
少年见天子面上有笑意,鼓起勇气,牵住明黄寝衣下摆,贴在自己脸颊,语气柔顺无比:“求皇爷垂怜。”
“你叫什名字?”
“哪宫都不去,朕今夜独宿养心殿。”景隆帝挥手示意他退下。
宫女动作轻柔地伺候皇帝洗漱沐浴,换上寝衣,将亮如白昼灯火熄灭多半,殿内便暗淡下来,笼罩着昏黄柔和烛光。
皇帝走到龙床前,停下脚步。
床前金砖地上跪伏着个人影,身穿霜白贴里,衬着深青色地面,仿佛抹流动卷云,格外迤逦动人。
听见脚步声,他把前额压得更低,紧贴冰凉坚硬砖面,柔声道:“奴奉蓝公公之命,来伺候皇爷。”
上,挂帐玉钩还在晃荡,太子坐拥衾被,蚕蛹般把自己包得紧紧。
富宝爬进人宽床前围廊,跪在踏板上,紧张地问:“小爷这是怎?”
朱贺霖扭过头,眼眶中仿佛带着血色,将被子掀开角:“你看,这是怎?”
富宝探头看,又嗅嗅,股淡淡辛腥味,像四月庭中开石楠花。他也傻眼:“奴婢不知……奴婢连根都没有人……”
成胜听宫女禀告,进殿问安。他虽同样是幼年去势阉人,但毕竟年近五旬见惯宫闱之事,望便知,笑道:“恭喜小爷,这是开精关,今后便可以行人伦之事。”
“回皇爷,小人贱名西燕,西方西,燕子燕。”
“可读过经史子集?”
西燕有些赧然:“未正经读过书,只略识些
皇帝挑眉:“你是宫中内侍?”
那人恭敬地答:“回皇爷,不是。”
“你既非内侍,又非女子,自称什‘奴’?”
这话明显带着奚落,那人身子颤,叩首道:“小人……草民……”
“直起身回话。”
朱贺霖茫然:“啊?”
“小爷是个男人。想当年,皇爷就是在十四岁定下正妃人选,十六岁大婚。等这事儿报上去,尚仪局便会派宫妇前来教习,除看春画,大婚前还会带小爷前往欢喜佛密室,观摩佛像机关,领会交接之法。”
朱贺霖耳根烧得厉害,粗声粗气道:“才不要什宫妇来教习,小爷自己会看!”-
天色渐黑,妃嫔们所住宫门前,都挂起两只红灯笼,好似柔媚招摇红酥手,希求着皇帝宠幸。
管事太监叩问:“皇爷今夜要卸哪宫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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