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去恶嗤之以鼻:“说得倒动听。你若真对忠心不改,缘何个小小太子侍读,至今取不动他性命?”
沈柒脸惭愧,道:“每每对他下手,他身上总要发生侥幸之事,要便是外力恰恰来搅扰。也纳闷,怎就是杀不他。怀疑……他是不是
进入内厅,他单膝下跪,朝高踞首座中年男人低头行礼:“大人,卑职前来复命。”
冯去恶身御赐猩红绣金飞鱼纹曳撒,腰系赤金銮带,华贵煊赫,威势夺人。他左手肘支着八仙椅扶手,看似轻松惬意地侧着身,右手却始终搭在腰间绣春刀刀柄上,森然审视着座下心腹爱将。
“你可知,为何要连夜召你回来?”
沈柒把头压得更低:“卑职办事不力,理当受罚。”
冯去恶又问:“这十年来,你是如何从个小旗,步步高升,成为如今正五品千户?”
他叫道:“快下来——”
但云洗已如只折翼孤鸿,断然向前倾身,跌下城墙。夜风卷起他沾染污泥荼白衣袂,和衣袂上那枝清气绝俗墨梅,也将他最后句喟叹依稀送到苏晏耳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苏晏手提昏黄灯笼,望着阒无人、空荡荡宫墙顶。风从旷远苍穹上吹来,把他心也吹得空空荡荡,无根无凭。
身后传来阵轻微脚步声,他没有回头。
沈柒恭声答:“都是大人抬举。大人于有知遇之恩,沈柒粉身碎骨难报万。”
冯去恶再问:“你可知,为何要抬举你?”
“因为卑职对大人忠心耿耿,甘为犬马。”
“不错。因为你沈柒会办事、会说话,最重要是,你对忠心。忠心才是你立命之本,旦丢忠心,你命也要跟着丢。”
沈柒抬眼看他,神情有些激动:“大人是怀疑不忠?虽愚钝,但也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道理。眼下拥有切,官职、权力、钱财,全是大人所赐,甚至连性命都归大人所有。大人声令下,便赴汤蹈火,这颗忠心十年如日,从未变过。大人如若不信,卑职也无从证明,此身是死是活,全凭大人心意。”
炙热体温贴上他脊背,身材高大男人从身后将他紧紧搂住,低声道:“你冷得像块冰,再不及时医治,皮肉伤也会伤及元气。”
这股热意仿佛提供个坚实依凭,使得轻飘飘什东西可以落地生根,苏晏心弦松,闭眼软倒,晕过去-
沈柒催鞭策马,连夜赶回北镇抚司。
北镇抚司大门朱漆铜钉,气派又威严,两侧石狮怒目抬爪,造型狰狞。
沈柒面沉如水,手按绣春刀柄,脚步不停地穿堂过井,直奔内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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