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颔首,
他紧握绣春刀,右手拇指在刀镡上慢慢摩挲,竟不觉将刀锋顶出寸许,割伤指腹。
刺痛将他从浓重思虑中唤醒。
沈柒抽出狭长锋锐绣春刀,带寒光映照满室心事。他盯着锋刃上滑落那滴鲜血,野兽般伸出舌尖,缓缓舔去。
冯去恶活不久,他想-
苏晏从殿角钻出,悄悄混进侍驾*员队伍中,去当沧海粟。
件东西,轻而易举。
她之所以没有再出后招,是因为皇帝罚顿廷杖,等于变相敲打太子,顺她心意。二是因为她临盆在即,精力不济。等到卫贵妃生产之后,倘若是个皇女,也许还会沮丧消沉段时间,倘若是皇子……太子今后日子,可就没那顺风顺水。
“放心,卑职看苏大人脑袋长得还挺牢靠。”沈柒手又抚上苏晏颈子,来回摩挲,指间茧子蹭得他发痒,“太子尚且年幼,恐撑不住这侧,那豫王殿下风流倜傥,不是还可以撑住另侧?再说,皇上日日午后召你御书房侍驾,苏大人这是金大腿抱条又条,还怕什掉脑袋!”
要不是锦衣卫千户语气淡漠森冷,透着股浓浓讥讽味儿,苏晏几乎以为对方这是在拈酸吃醋。
他从不吃嘴亏,便笑眯眯地怼道:“倒是想抱千户大人大腿,可惜你这条腿不够粗长,怕给抱折。所以呀,与其整天盯着下官,不如自家多修炼修炼,以防日后妖力不济,被哪方大能也给镇到塔底下去。”
此时射柳已毕,皇帝赏赐优胜者,太子不出意料地又夺魁,笑逐颜开地谢过恩,见豫王慢悠悠返回,却不见自家侍读身影。
“王叔既已教射回来,为何不见苏晏?”他问豫王。
豫王自出林子,便已换上平日里散漫神色,笑道:“苏侍读自觉学得差不多,便告辞离开,臣也不知他拐去何处。”
太子狐疑地四下张望。
卫贵妃面露几分倦意,对皇帝柔声道:“皇爷,臣妾身子乏,可否起驾回宫?”
出门前又拱拱手:“多谢千户大人束带,等下官回家换过新,再将这条还你。”
沈柒脸色阴鸷地凝视苏晏背影,妖气从心底张牙舞爪地弥漫出来。
他有八九分虎狼心性,唯剩两分温软,都把与这个见孽缘生少年。也有八九分欲望野心,身为低阶*员家庶子,不到十年,从小旗、总旗、百户,路爬到千户位置,自认为算是爬得快。
如今却突然发现,还远远不够快,不够高。
苏晏这番说者无心揶揄,仿佛火上浇油,将八九分野心催发成十二分,使他陡然生出种时不待、情见势屈急迫与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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