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屏洒然落座,“清河兄如今位居从五品,又是太子跟前红人,听说连圣上也对你青眼有加,这般客气,倒叫这个从六品翰林院修撰无地自容。”
苏晏摆手:“切莫这说,小弟只是侥幸走点福运,平日里为太子爷研研磨、跑跑腿,当个闲差,混口俸禄而已。不比屏山兄胸怀大志,才华横溢,翰林院又是极清贵去处,日后定然步步青云,前途不可限量啊。”
崔锦屏眼中掠过道睥睨之色,口中微叹:“虽有心报国,无奈身居偏隅,只得做个文笔小吏。”
苏晏为他续杯茶,“家乡有句老话,叫‘当官没功夫,全靠天线粗’,虽然有些偏颇,却不无道理。屏山兄可知道这天线是什?”
“天线……”崔锦屏新奇地嚼着这两字。
杏尤繁,很是惹人喜爱。教坊司离此不远,风中隐约飘过悠柔丝竹、燕婉歌吹,更是合他心意。
他也没带多少行李,仓促搬进新居,见房子久无人气,四下难免积些残花败叶、蛛网燕泥,总得买两三个仆役小厮打理才是。
说到“买”,苏晏本来对这个字很感冒,毕竟是受过现代教育,总觉得有种为人口贩子提供市场罪恶感,但又想到既然已决定再世为人,就该入乡随俗,也便释怀些。
这时代买个寻常小厮也就二两银子左右,苏晏挑两个看上去干净伶俐少年,又雇厨子和洗扫仆妇,让他们先回去整理宅院,自己则上街找家酒楼喝茶。
太白楼上,凭窗而座,江霞波、半城春色尽收眼底,苏晏啜饮着雨前龙井,满足地叹口气。
苏晏脸神秘:“抬头看。”
崔锦屏茫然抬头,见屋顶根粗大脊檩岿然横架,旁边许多椽子接头触尾,累累拼缀其上,忽然福至心灵,双眼亮道:“明白!”
“屏山兄冰雪聪明。前些日在文华殿,见翰林院侍讲学士魏少卿誊你策论品读,多有赞词。魏学士乃是吏部李尚书门生,若能得他举荐,事或可成。”
崔锦屏
忽然听见楼梯上脚步杂沓,小二陪着笑道:“客官,楼上临窗雅座确实已有人,要不换个地方?”
个男子声音朗朗:“不换不换,你不是说只人?待上去瞧瞧,倘非浊俗难近之辈,凑合搭个桌也无妨。”
苏晏听这声音有点耳熟,转头去看上楼青年,正是认识,起身作揖道:“原来是新科状元郎,失礼失礼。”
崔锦屏在贡试时便与他混个脸熟,笑道:“清河兄这套礼数只合作给外人看,什状元不状元,折你交情。”
苏晏望着他意气飞扬面孔,微微笑:“那是那是,若不嫌弃,请屏山兄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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