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肖谔跪在地上,五指扣紧腿根,双臂微弯,沉着眼皮,“文祺岁时候抱过他,小小团生命缩在你怀里,逢人便哭小家伙,竟然也能安然笑,安然睡。他找到可以依赖和信任人,那是他第次对父母以外世界放下戒备。”
而却辜负他。
过度思念会加重对过去记忆,和文祺有关切,在肖谔生命中变得越发深刻。
肖谔红着眼睛,凛着眉心,声音低沉而又嘶哑,含着无尽痛苦:“总是在想,他看着离开背影会是种什心情。恨?怨?觉得自己看错人?”他紧咬后牙,腮帮子凸起块,嘴唇微不可查发着颤,“护过他无数次不受伤,每次都不算竭尽全力。他只护过次,却是以命换命。”
屋外天色渐暗,朱红色大门轻启,陆然下班回来,见陆小昭食指抠着正房门窗,手里端杯冒着热气白水,小脑袋探进探出,于是走到他身边捏捏他后颈:“干吗呢?”
不做好。
叫声引来正房熟睡肖老爷子,老爷子打开屋门,朝厨房看两眼,虽然背已佝偻,底气却足,嘱咐陆小昭给肖谔打杯热水来。
呕到筋疲力尽,肖谔虚脱趴在水池边,水流打着旋儿钻进孔道,短暂卷走他痛苦。他盯着看会儿,关好龙头立身抹把脸,撑住台面失神将脑袋放空。
老爷子拳捶在孙子心口,肖谔顺势倒向旁灶台,险些被搁放在案板上刀划破掌手臂:“没出息,把身体折腾坏,还怎找人?”
肖谔气息有些短,缓半天才扶稳台沿儿直起腿,顺手掏兜就要摸烟,又被老爷子掌拍掉:“你想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哥。”陆小昭揉揉鼻子,脸上挂着难过神色,“肖爷又在想文祺。”
陆然朝屋里窥探眼,没出声,将陆小昭拎回
“您能活二百。”肖谔手上落空,抬臂掳两把板寸,表情淡漠,“能活过二十都该庆幸。”
“混账小子。”老爷子瞪他眼,背手走回庭院,“过来给你奶你爹磕头上香。”
正房有两个里间,间是肖老爷子卧室,间布置成简易灵堂。三层木架整齐码放着牌位,肖家祖辈都在这里,最下层正中间两个,是肖谔奶奶和父亲。
肖老爷子点燃蜡烛,借烛火燃香,人三根,跪在蒲团上叩拜,拇指抵额又鞠三躬,然后将佛香插/进古铜色香炉。
“人这生有太多执念,临到尽头,都会放下。所以在漫长路途中,尽量放过自己。”老爷子背手仰头,望向列宗神情不是悲痛,而是释然,“不辜负他人心意,就没白受对方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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