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没有开灯,仅有光线来自窗外,窗帘直没有拉上。
夜里天光深蓝,还有那几星邻光,轻轻落在床脚。路延伸至江渝半边光洁侧脸,只剩下淡淡小片朦胧,映上肌肤,泛起柔和光泽。唇色很浅,唇形很好看。
凌焰不禁想起那次醉酒,似乎那时更好看。盯着人好会眨下眼,片刻后,凌焰将头埋进臂弯,闭上眼。
他忽然记起以前从来都不敢回想画面,比如妈妈去世时画面。
楼前围很多人,他冲上去就要推开时候,方透着深红血色白布刺入眼里,他霎时就不知道怎动。
凌焰后退几步坐回沙发上,垂头看着手里药盒。
其实说不清是什感觉,但确实不是第次出现。
好几次,凌焰想,可能因为同样病症,他越来越在意这个人。
他想他好好活下去。
感冒药总算发挥该有作用,江渝睡得很熟。
相册背面封套凸出小块,合上时候,滑出来。
是张合照,个大人蹲在地上搂着个孩子,孩子怀里抱着小狗。
这次不再笑不露齿,凌焰都看到江渝小虎牙。
凌焰想,这应该就是江渝父亲,江东源吧。
小时候太可爱,以至于再在脑海里想起现在江渝,凌焰忽然有些对不上号。
饭别吃。
索性最后还是找到。
凌焰还找到本很旧相册。
打开来是最简单最便宜那种塑料封格,有股潮湿霉尘味。照片很久没有拿出来过,很多颜色都斑驳脱落黏在塑料上,但却丝毫不妨碍照片上那个人笑得开怀。
是江渝,小时候江渝。
凌焰把药放在床头柜上,低头仔细注视悄无声息江渝。
这个人就连睡觉都能睡出种置身事外淡然。
就是不知道他梦境是不是也是这般宁和。
也许被这氛围感染,心底瞬时平静无波,后天要不要回家这件事被沉下去,沉得很深。
凌焰坐在床下枕着手臂侧头瞧江渝。
将相册摆回原位,凌焰拿着两盒药走出去。
已经快十点。
也不知道江渝睡得怎样。
会不会又做噩梦。
这两个问题窜入脑中时候,正朝着卧房走去凌焰停下脚步。
每张都在笑,眯起眼睛冲着镜头,但就是笑不露齿——怎跟个大家闺秀似——凌焰好笑。
给他拍照片人应该是他很喜欢人。
但翻到底也没有出镜。
最后几张倒是出现只憨态可掬田园犬,雪白身子,棕黄色耳朵,黑碌碌眼睛,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江渝人不大,却硬是要抱它个满怀,眼睛都不看镜头,喜欢得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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