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番话,许杭是压在牙缝里挤出来,每个字都含着血海深仇。
他亲眼经历过地狱,见过屠杀,见过火场。
他看着自己叔辈们像猪狗般被剁下手脚,他看着婶婶们被拖进房间里发出凄厉惨叫,他看着表妹堂兄们尸体在庭院里四处躺着,他看着祖奶奶身体被烧成把枯骨,他看着父亲身首异处,看着母亲尸体从水面沉下。
许杭声音,冷得让人颤抖:“军需署署长汪荣火,欺上瞒下,将焚城消息瞒得滴水不漏。而曾经受过鹤鸣先生恩惠军长,带着所有士兵在城内纵火,第把火……就烧在鹤鸣先生宅院里!放火之前,卫生署署长袁森带着百来号人,甚至军装都不脱,大大方方闯进宅院,烧杀抢掠,将偌大百年世家抢得分文不剩!家上下连同奴仆杂役百来人,死得何其冤枉!满城无辜百姓,死得何其凄惨!甚至是比日寇更无耻大屠杀!”
他用力地搅动金钗,把袁森经脉彻底搅烂,这才狠狠拔出,袁森喉咙里最后哀鸣下,整个人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整张床上都是满满血,甚至流到床外去。
这鲜血,真眼熟啊。
十年前那夜,鲜血比这还浓、还艳。
许杭手里金钗已经有些变形,他把撕下袁森嘴上束缚,可是袁森只能张着嘴,把糟糠吐出来些,却没有力气呼救。
他捏着袁森脸:“是你,买通当时鹤鸣先生管家老杨头,承诺替他儿子还清赌债,所以他才帮你们锁宅院里大大小小所有可以逃生门,将那儿变成人间炼狱。”
“迄今为止,都还记得,当初那些满脸贪婪军阀,是怎样笑着用刀枪刺穿手无寸铁百姓身体,兴奋地像头野兽!每个人口袋都塞满抢来金银珠宝。为抢女人头上玉簪,硬是连头皮都揪下来;为抢戴在手上金戒指,甚至活生生把人手指头剁下来;就连贴着金箔香炉,都不放过地用刀划下来!”
许杭难得表情有些狰狞,说话间带着点咆哮意味。
“死得最惨,便是鹤鸣先生。他头被人切下来,在地上滚着!来来往往人踩着!甚至牙槽里两颗金牙还被人给拔去,最后被扔到池塘里,身子却葬身火海;他夫人,生怕受辱,目睹鹤鸣先生下场之后,以定情金钗扎进自己胸膛,投湖自尽;还有其他宗亲,有被枪打爆头,有被刀割破喉咙,还有被欺辱至死……”
“最可笑是,这群禽兽竟然因此得福,从此升官发财好不得意!那个狼心狗肺军长,这多年来,摇身变,竟也给他做到参谋长位分。好…真是好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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