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黑字,哪儿能看错呢?问过别大夫,人说三期是晚期,等于判死刑。般人顶天儿也就活个两三年。见过她偷偷吃药,药外面包装都撕,肯定是怕咱爷俩知道。”
徐明海彻底说不出话。他呆滞地望着徐勇,伸手掐下自己胳膊。
“早掐过
“爸……”
那时候“中年危机”这个概念还没流行开。所有人都毫无防备地在时代洪流里翻涌,分分钟有人爆富,有人下岗。而徐明海作为个20岁正当年小伙子,他无法完全理解父亲焦虑。
“爸,您儿子能挣,比您上班强。您就当是提前退休,正好在家享清福!”
“事情哪儿有你想得那简单?”徐勇说,“你妈盼半辈子分房,现在房子没分成,人也下岗。盼头突然没,真怕你妈扛不过去。”
徐明海觉得今天跟徐勇对话就像是在玩俄罗斯套娃。层套着层,永远都有更坏消息在等着自己。
里……结果没想到……”
徐明海在心里接后半句,结果没想到自己儿子回来后,也是同样身包和抓咬过痕迹,触目惊心。他顿时理解自己爹当天失手打破碗时心情。
徐勇继续说:“还怕是自己多想,所以就跟你们俩月。”
“跟们……俩月?”徐明海又变成复读机。
“你每个星期都会接果子放学,然后去XX宾馆。你跟你妈说是冯源店里每周上新碟,你捎带手帮忙顺便看电影刷夜。而果子那儿,反正不需要跟谁交代。”
“妈扛不过去什意思?”
徐勇看徐明海眼:“从你妈包儿里看见诊断证明,肝癌三期。”
这下,涌在徐明海脑子血下子又顺着四肢流得干干净净,身体倏然间就凉。
半晌。
“爸……”徐明海结结巴巴地问,“会不会搞错?瞅着妈身体比都好。真,饭能吃两大碗,那天在胡同口跟钱大妈吵架,底气特足。”
徐明海这回真傻:“不是,您哪来功夫盯们梢儿?”
徐勇又笑:“你爹下岗都快半年。”
“什?!”惊未平惊又起,徐明海急忙追问,“您怎不跟家里说?那您每天夹着包儿……”
“开始每天夹着包儿是去’下岗人员安置再就业’那边儿找工作,可登记人越来越多,工作方面却没有消息。再后来,就跑到这儿来。”
徐勇四处送送下巴:“看看风景,想想人生。反省自己把年纪人,居然无是处。厂子里经济体制改革,就先把革。哎,前秒好歹还是颗社会螺丝钉,下秒就成阻碍企业发展垃圾,被人撬下来随手就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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