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毓耐得住性子,连几日都在王家乱转,出门做客就把礼物扣下抵账;请客就把菜端走,用来犒劳金吾卫;这棵菊花好看,那就连根铲走,挪到自己院子里去;这个郎君生俊俏……嗯,那就多看几眼。
她在王家呆没几日,生生将这儿搅和鸡飞狗跳,王家家主夜里做梦,都瞧见梦里有个张牙舞爪怪物问自己要钱,硬是给折磨瘦。
“老爷,要不然就服个软吧,”王夫人擦着眼泪劝他:“家里都乱成什样……”
“服软?凭什!”王家家主面色蜡黄,眼下青黑,语气愤恨道:“这都是历代先祖留下基业,怎能在手中挥霍空?”
王夫人见状,眼泪不禁落得更凶。
见王家家主,看他丧着脸,说确是筹措不出剩下欠款,也只是微微笑着,笑完才道:“你们既然拿不出,那便要自己想办法。”
王家家主知道她是怎在郑家刮油,早就有准备,淡漠说句:“请便。”
说心里话,乔毓点儿都不怕世家转移资财,甚至于还盼着他们转移。
这是大唐,不是后世,资财都以实体存在,要是土地,要是金银珠玉珍稀字画,跑得和尚跑不庙,除非世家能叫家财凭空消失,否则她就有法子叫人老老实实给吐出来。
世家在个地方盘踞久,便会将整个地区绑定在自己身上,世人只知世家,却不知朝廷,长此以往,又是个门阀。
“已经联络其余几家,叫人上疏弹劾,煽动士林纷议,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们应该明白唇亡齿寒道理,”王家家主冷笑道:“大不就鱼死网破!”
外边儿有急匆匆脚步声传来,深夜里听得人极尽不安,最终停在卧房门口,颤声唤句:“老爷。”
王家家主抓起案边茶盏,狠狠砸过去,又怒骂道:“天塌还是地陷,要你这般慌乱?你是太原王家仆婢,不要跟杀猪屠户似没见过世面,些许小事便惊慌失措,成何体统!”
“老爷,”那仆从带着哭腔道:“咱们挪出去东西,都被人偷走……”
王家家主面色煞白,口气没上来,倒头晕死过去。
可门阀也有门阀命门:旦被连根拔起,挪移出老窝,谁还知道你姓甚名谁,是哪颗葱?
乔毓带着金吾卫在王家里边儿转悠,敲敲打打,不时说几句话:“这套家具不错,好像是檀木,搬走。”
“那架床也不孬,弄走弄走。”
“这院子真不坏,不禁宽敞,景色也好,适合用来养猪,充公!”
“你要去哪儿?哦,六郎老师做寿,要去致贺?人到就行,自家还欠着债,送什礼,没收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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