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臣所依仗是郑彦昌,而不是郑家其余人,这会儿自然全心全意为他打算:“魏玄是重臣,家主何必非与他闹僵,他要百万两银子,是狮子大开口,家主只管给个十来万两,将人打发走便是,两下里面子都好看,也免得动起干戈来。”
郑彦昌听得有所意动,却道:“只怕魏玄不是那好打发。”
那家臣道:“荥阳郑氏毕竟是荥阳郑氏,五姓七望,代有名臣,魏玄但凡顾及士林非议,便不敢做太过,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而非与庶民共天下……”
郑彦昌被他说动心思,第二日便设宴请魏玄前来,递十万两银票过去,又说起家政皆被族老把持,他名为家主,手中却无权,诸此种种。
魏玄只是笑,笑完又把那银票接,却不接先前那茬话,只道:“钱是定要还,家政再乱,也不能与国法抗衡。你既无力管辖族老,不妨便将他们请来,叫批评他们几句。”
魏玄知道他脸面上下不来,倒也没逼得太狠,将账目写份丢下,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郑彦昌对着那份账目看良久,满心都是苦涩,终于长叹声,吩咐人去请族老们议事。
“简直异想天开!”
族老们见那账目,比郑彦昌怒气更盛:“魏玄当郑家是什,他摇钱树吗?!”
世家内部宗族观念异常严苛,本家永远都是本家,倘若按照魏玄意思来,本家即便是少些钱财器物,也仍然占据主枝位置,而他们这些远分支,却要泯然寻常百姓家。
郑彦昌心里蹭冒起簇火苗,噼里啪啦烧得正旺,咬牙道:“令公好意,心领。送客!”
魏玄也不介意他这态度,就这回去。
“五姓七望毕竟是五姓七望,不好将人逼得太紧,否则真闹起来,却不好看,”他同皇帝和乔毓道:“此事怕是有磨……”
皇帝得位不正,格外看重名声与身后事,
其余人也道:“简直欺人太甚!”
“绝对不能答应!旦开这个口子,荥阳郑氏便要成为世家之耻,祖宗在底下有知,怕也难安!”
“朝廷想要敛财,竟连脸面都不要,与民争利,君子不为,简直可笑……”
众人吵吵闹闹说会儿,中心意思却只有个: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郑彦昌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会儿众人商量出结果,心里却又不甚安乐,送走族老们,方才向家臣心腹郁郁道:“他们嘴上说冠冕堂皇,说旦低头,便是丢祖宗体面,会叫其余几家看不起,可若真是个子儿都不给,不定会将魏玄得罪成什样,事情真闹大,长安问罪,他们保准儿把推出去事,叫顶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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