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徽昨夜在践行宴上说:“这程,就不去送清规。”他做不到。
祝知宜深深看他眼,说:“好。”然后拿起酒敬梁徽。
“第杯,臣敬皇上知遇之恩。”当年是梁徽顶着冒犯先帝和不孝祖宗压力破格让他入仕圆梦。
祝知宜喝酒很利落,梁徽按按他手,淡声说:“慢些喝。”
祝知宜又倒杯。
黑暗中看不清,梁徽也就无法看到祝知宜目光是那样怜惜眷恋。
“祝清规,”梁徽声音轻而克制:“既然决定要走就不要再对这好。”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因为贪恋这些温暖做出什无法控制事情来。
祝知宜微顿,轻声说对不起,躺回去,睁眼至天明。
梁徽伤势在祝知宜衣不解带照料下有起色,只是整个人看起来片寂静,死水无澜。
涂月廿四,并不是个好天气,从夜半就开始下雪,沉沉黑云蓄起风雪以摧枯拉朽之势掀翻宫墙红瓦,厚厚积雪上满是被妖风折断枯枝。
色,他为梁徽布晚膳、煨汤药、添茶倒水,事无巨细无微不至。
梁徽时有些茫然。
夜半,祝知宜又做那个梦,小小梁徽从城墙上纵身跃,他轰然惊醒,全身冷汗涔涔,大口呼吸,撑起上身端详身边人。
还好,梁徽还安然睡在他身边,只是失血过多,唇还有些苍白。
祝知宜安心些,刚想睡回去,就被人紧紧拽住手臂。
“第二杯,臣敬皇上救命之恩。”梁徽为去他身上这个蛊牺牲太多——健康、尊严、君威,别说夫妻君臣,即便是血骨相连至亲也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
“臣永记于心。”
梁徽静默注视他,很轻摇摇头。
“第三杯。”祝知宜目光里有说不清东西,“第三杯——是祝清规敬梁君庭。”
梁徽直没什表情面色终于变下,他听
到祝知宜离宫日子。
乔将几个大箱子搬到马车上,玉屏拿鹤氅和手炉给祝知宜。
玉屏本是宫籍,但梁徽怕祝知宜找不到伺候惯人,让她起陪着祝知宜回太傅府。
这天风也格外大,坠满雾凇枝桠被刮得七零八落,偶有白羽鸦雀掠过宫墙嘶声啼叫。
祝知宜回头看眼便上车,车轮在厚厚积雪上碾出深重辄子。
“做什?”
月光很淡,照得梁徽睫和眼格外漆黑,面色苍白像久未见光玉,于黑暗中有几分阴沉邪气,像没有声息鬼魅。
祝知宜担忧问:“吵醒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梁徽没说话,这些天他沉默很多,他直在说服自己接受祝知宜要离开事实。
没听到回应,祝知宜声音更担忧:“不舒服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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