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宜还是那个太傅府里坐不垂堂嫡长孙,天之骄子,名满京华,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被先帝破格提入南书房同诸位身份尊贵皇子同堂,以作表率。
与三皇子走在长观道上,对方正向他讨教前日父皇布下奏案。
祝知宜总是最知晓先帝心意,甚至比那些在野多年老臣更辛辣老道。
稚嫩祝知宜正板眼同他说着,忽见宫墙边滚出个灰扑扑少年。
祝知宜何等通透玲珑之人,碗热乎血,梁徽又不在——他瞬时四肢百骸震,震惊地睁大双眼,眼尾殷红,锐利目光如凌厉锐箭直直射向医正。
那医正手抖,目光躲闪,看他实在顶不住要吐出来,连忙着急地支支吾吾劝:“君后……你可……千万别辜负…”
皇上现在还在隔壁厢房奄奄息躺着,从心尖剜出足碗热血,就是体魄再精悍强壮人也要去半条命。
祝知宜眼眶湿,强忍着难受口气将药汤灌下。
梁徽热血流过他口腔、经过他喉咙、淌到他心口,再由他心脏输送至全身。
不知什时候起梁徽成他在风浪里舵、无边温柔港。
没看见他想见人,祝知宜有些茫然,玉屏说皇上是去药房,会就来。
祝知宜没等到梁徽,等来医正端来碗浓稠汤药。
祝知宜闻到后怔,极为浓腥味,又不似往日有梁徽在旁哄着,心底忽而生出阵酸涩委屈。
连他自己都吓跳,完全是潜意识里情绪,当年去做人质、卖入柳馆都不觉委屈他怎会变成如此矫情之人,梁徽快将他养娇养废。
祝知宜仿佛听见梁徽用那种偏执又温柔语气说:“清规,对不起,又瞒你。”
药引起效,祝知宜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撑着最后丝清醒对医正道:“告诉梁君庭,若是本宫醒来不能第眼看见个好好他,那往后也不必再相见。”
医正大惊,看他这幅绝决冷怒模样心知皇上这招先斩后奏是真惹怒君后,忙道:“君后放心,皇上无碍,待您醒来,他定好好地在您身旁。”
祝知宜彻底陷入沉睡。
个很深很长梦,似真似假,没有尽头。
祝知宜皱起眉,养娇养废后这人又不见,他面无表情含口,瞬时便要吐出来。
太难闻!
恶心气味、黏稠汤汁从胃部直直顶上喉咙,到底是在沙场上见惯血人,脑中闪,祝知宜瞬时知道这腥味是什。
是血腥气!
还是刚从人体里取出来、冒乎着腾腾热气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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