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坡地,长于光照稀缺山阴。”
这下不仅安使惊异,文武百官亦吃惊,
沈华衣不愧是生于外藩世家翘楚,落落大方,外交辞令炉火纯青,面上丝毫瞧不出“不敢收”惶恐,倒是把这僵局生生抛给祝知宜。
祝知宜那个位置是最尴尬,这贡礼他收与不收场面都不好看。
收,那是他捡沈华衣漏,沈华衣不要东西他要;不收,显得他小家子气,失君仪天下风范。
看似轻巧局,七七八八里藏诸多歹毒心思,梁徽幽幽眯起眼,刚要说话,便听祝知宜大大方方道:“田公公,呈上来给本宫瞧瞧吧。”
这事,梁徽帮不他,矛头利箭明是指准他打,梁徽要是替他出手挡着,他这君后威从此便再也立不起来。
理藩司,几近世袭,与潦南王室世代交好,进贡献礼时潦南使臣直接越过祝知宜这位新任君后,将他们御品进献给“大梁最具才情华衣公子”——沈君仪。
“君仪文采斐然,名扬四海,周属景仰,之不及,此红琥杉木贡笔乃安南皇族制,配君仪是良驹遇伯乐。”
此言出,朝殿气氛微妙,百官四目相对,心照不宣,这分明是沈族世家借外族之力以提朝中声势,边藩权利收归向是中央集权心头大患,是前朝留下烂摊子。
先帝软弱无能,南属外交主动权从三代前朝便被世家霸在手中,沈族在理藩寺家独大,甚至可以单独规定潦南每年进贡规制,贡品流经路线、审核、入册无不经其手。
潦南使臣将这象征家礼仪贡笔直接进献沈华衣面略过祝知宜,无异于略过皇帝直接听命于以沈氏为首大世家派。
潦南使臣听他这语气无端升起股不样预感,狐疑地将笔递上。
祝知宜习字多年,早已是文房四宝纸墨笔砚个中行家,眼瞧出这笔来路,道:“南使,这笔杆所用之红杉可是长于岸汀?”
安使不知他葫芦里买什药,只好如实答:“是。”
“树龄十三载。”
“……是。”
这笔不是朝贡,是喊话,告诉你大梁帝王,在大梁,们听沈家。
此可谓外患之下又增内忧,梁徽坐于高位之上八风不动,姿态仍是从容温和,唇边甚至挂着点玩味笑意,可眼底漆黑深沉显得冰冷。
沈华衣没蠢到就这接这份贡礼,不卑不亢婉绝:“潦南王使此言差矣,沈某略读诗书当不上文采斐然,且大梁乃礼仪之邦,恪尊礼位,该红琥杉贡笔理应进献与君后,臣不敢借越。”
潦南使臣这会儿倒是很听话:“是,是臣等失礼,那便献与君后殿下,以表安南族之忠心。”
只是这忠心,不知是对谁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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