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昌转身就走,那少年不再辩解,只从地上爬起来,步步跟在徐世昌身后。
负责押解差役对视眼,却没多说什。
不多时,徐世昌发觉这少年还跟着,回头恶狠狠地瞪向他,“让你滚蛋,听见没有!”
那少年低眉顺眼,站着不动,却始终没有要回去意思。
徐世昌与他僵持不下,最终无可奈何,只能随他去。
押解他差役却好说话,没有逼着他走快点,还拿件蓑衣给徐世昌。
走出没多久,徐世昌身后响起阵哒哒马蹄声,回首看,却不是马,而是头毛驴。
骑着毛驴而来是个年轻少年,身穿粗布衣裳,长相有些俊秀,他口中长唤着:“徐公子!徐公子!”
徐世昌与两位差役停下来,回首望过去。
那清秀少年从毛驴上滚下来,大步跑到徐世昌面前,单膝向他跪下:“徐公子,您不记得?”
锦麟?”
“别再让看见你!!”徐世昌变得怒不可遏,下将桌上饭菜糕点扫落在地,“滚啊!滚——!”
两人无言对峙着,牢房中唯有徐世昌赫赫喘气声。
裴长淮沉默良久,终于迈开步伐,慢吞吞地走到桌旁,将那只还完好酒盏拿起来。
裴长淮道:“这杯酒,不喝。”
高高城墙上,长风挟着细雨,扑簌簌打在纸伞面上。
伞下,谢从隽与裴长淮并肩而立。
谢从隽将伞往他头上斜斜,道:“你放心,负责押解官差都是亲自安排,不会让锦麟吃
徐世昌摇摇头。
“在芙蓉楼,爷随手赏过根玉腰带。”那清秀少年说道,“那时奴才娘亲病重,正无钱医治,多亏爷赏赐,才能请来最好大夫。如今她老人家寿终,在这世上奴才只欠着爷恩情,爷要离开京城,奴才就随您起!”
徐世昌茫然片刻,左看右看也没想起谁来,无力笑:“你知不知道犯什罪,现在又要往哪里去?”
那清秀少年摇摇头:“奴才不知道,奴才只知道,公子施恩大义,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还。”
“随手赏你,没想施恩,更不需要你还,回家去罢!”
裴长淮将残余酒水倒掉,用袖口擦净酒盏,小心地拢在手里,随后在徐世昌喷着怒火目光中,步沉过步地离开牢狱。
徐世昌望着他离去背影,咬着牙拼命忍住哭声,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他跪倒在地,捂着脸长哭不已。
“对不起,对不起……”
流放离京这日,天下场快雨,城墙外芳草萋萋。
徐世昌披头散发,身上穿着囚衣,戴着脚镣,布鞋已经湿大半,脚泥脚水地向城外走去,形似失魂丧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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