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牢棚中只剩他与屈方宁两人,贺颖南才将他从头到脚重新打量遍,开口时声音也已大不相同:“……你怎会与黄……元帅识得?”
屈方宁嘲道:“识得他日子,比你早十年也还不止。你要取鬼城,他让你听教导,是不是?先前好言好语劝你,你为什不听?万用劲再多半分,打落几颗牙齿,这会儿你就是跪下来求,也不说。”
贺颖南气往上冲,右手指套呛然紧,有心再揍他拳。手臂几番提起放下,到底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僵声道:“……诚心向你请教,你……若肯教攻城之法,……感激不尽。”
屈方宁左眼肿得只余线,闻言抬起下颌,细细
没教过你,不要乱动别人东西。那也怪不得你,从小不得爹娘管教,只有个亲大哥,又早早被弄死……”
贺颖南与他缠斗多年,对这位与自己年纪相若少年宿敌,心情向甚为微妙。对方虽是仇深似海敌人,但不知怎地,看到他身形面貌,总有种说不出亲切之意。将他收监这几日,也没有丝毫侮辱为难。此刻听他提到贺真,登时气血上冲,道:“好,好!倒忘,五哥是死在你手里!”盛怒下拳挥出,正中他左边脸颊。
他常年习练枪法,膂力非常人可比。屈方宁饱饱吃这拳,登时皮开肉绽,颧骨鲜血横流,只眼睛高高肿起来,半张脸都变形状。他缓缓神,啐出口血沫,反而露出笑意,嘶声道:“贺小九,这拳算欠你。劝你及时收手,免得日后后悔。”
贺颖南这拳全无留力,虽戴得有四枚铜指套,仍打得手骨生疼。闻言冷哼声,道:“便是打死你,却又怎地?”
屈方宁侧头在肩上擦去嘴边鲜血,还未开口,牢门口忽闻马蹄人语声。旋见贺明捧支金翎细卷而入,搔首怪道:“半夜派人送信来,这可是破天头遭儿……”
贺颖南识得金翎主人,顾不得屈方宁,忙伸臂接过。展信向灯光下看时,不禁倒吸口凉气,还道自己困花眼,忍不住抬起手背,使劲揉揉眼角。
贺明见他举止古怪,好奇道:“信里说甚?”
贺颖南太阳穴肌肉扑扑跳,屈方宁已替他说:“说这等身份贵客可不常有,让你们将军烹牛宰羊,亲身作陪,好好地款待。”
贺明平日也算气魄不凡,若换别战俘,早就脚蹬上脸去。但他对屈方宁实在十分惧怕,此刻听他口吐狂言,竟时不敢妄动,还特意瞅眼贺颖南,等他示下。
不意贯横冲直撞、身是胆贺将军这当口竟也缩卵,虽则目光中充满狐疑,仍向他挥挥手,让他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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