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僖偷眼看着他脸色,迟疑道:“……他罔顾君命,擅兴征役,留戍厢军。下臣已替他拟就奉诏不遵、欺谩擅行等十二条罪状,迟早……”
御剑打断道:“这戍兵法推行六年,成效如何?”
文僖满脸衷心赞叹,道:“仁慈宽济,百姓将士,无不感恩戴德……”见御剑神色漠然,忙改口道:“三军动相牵制,将帅互不识面,圣上深喜之,以为江山永固之道。”
御剑道:“你也不必说得这好听。教你推行此法,本来也没安什好心。三年期,分遣轮换,兵无常将,将无常师,屯驻无常,号令不通。几个老弱病残,大江南北走遭,打起仗来,连自己帅旗、大麾,都不认得。不过贵国本来就不讲究甚兵强马壮,朝堂之上,说话都是几个病歪歪文人。对这番苦心,未必有文太师你认识得这深。”
文僖连声道:“是,是。不敢,不敢。”
托将军福。还没问将军贵体金安?”
御剑懒懒道:“有什好问?坐着说话罢。堂堂国之相,何至于跟们草原蛮子如此客气?”
文僖连称不敢,道:“将军说笑。将军英威神武,德沛寰宇,下臣惶恐,不敢与将军平坐。”
屈方宁听这几句对答,再无怀疑。见这位当朝第权相在敌国将领面前卑躬屈膝,满口谀辞,心头如重千钧,又兼愤怒憎恨,暗自切齿:“老皇帝是瞎眼吗?怎找这个狗东西当宰相?”
御剑也懒得跟他啰嗦,挥手道:“闲话少叙。问你,黄惟松党羽近日动作频频,广结盐政、漕运、关税、织造、赈贷众监司*员,所为何事?”
屈方宁在外听得这戍兵法厉害,震惧难言:“这是……抽空兵力,亡国灭族毒计!”脊背阵冰凉,罗衫早被冷汗打湿。
只听御剑道:“黄惟松识破个中奥妙,也不稀奇。他这个人城府极深,既有眼光,又不失手腕,小心翼翼又无所畏惧,尽忠而不愚忠,是很佩服。”
文僖
文僖惊道:“竟……竟有此事?黄惟松为江浙粮运案,上月才与漕运总督刘汝衡撕破脸面,互揭其短,抖落昔年旧事,闹得沸沸扬扬。他这是……为挽回颜面不成?”
御剑冷笑声,道:“那王斯远与钱雅和结交多日,亲如家,文相想必也不晓得?”
文僖袍袖颤动,深揖道:“将军恕罪!下臣愚昧,时失察,还请将军见谅。”
御剑上下打量他番,却不开口。屈方宁在假山后,见花厅烛影摇动,将文僖举袖不停擦汗影子投在窗棂上,心中鄙夷之极。
只听御剑道:“好,条条问你。黄惟松主废戍兵法,赵延坚持不允,他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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