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放下茶盏,想说句“恭聆师伯雅奏”。柳云歌朝他“嘘”声,十指微动,弹奏起来。
他见那张琴黑沉沉不大起眼,琴弦却显得特别繁密,恐怕不在四五十根以下。他心想:“这多弦,两只手怎弹得过来?”
目光转到柳云歌清隽面孔上,又想:“师兄们全都猜错啦。甚白须飘飘、仙风道骨?个也没有。瞧这位师伯不过四十岁年纪,哪有他们说那老。”
抿口茶,只觉入口甚苦,甚是涩口。见那茶汤色泽深黄,想来茶叶也不是甚天台云雾、东崖雀舌,大概就是乡下人自己家采制粗茶。
再环顾四周,只见举室苍然,四壁空空,样像样器物也没有,床上被褥都已经十分老旧,有连内里棉花都露出来。
道:“这声音空空荡荡,好似缺半。”过得几天,柳云歌便着人传信,要他去东山“坐坐”。自大师兄周默以下,众师兄弟无不为之捏把冷汗。起行之时,众人直送到山脚,执手相看泪眼,大有“壮士去不复还”之悲壮。听说平时最冷傲二师姐杨采和,夜里还偷偷掉几滴眼泪。谁知第二天早,他就手足完好、神清气爽地回来,立刻被按在门口,打顿屁股……
杨晏忆及此事,好奇起来,问道:“小师弟,柳师伯长什模样?他成名绝学‘折柳绿波手’,有没有偷偷传授几路给你?”
朱靖摇摇头,道:“没有。柳师伯为抚支古琴曲子。”
杨晏讶然道:“琴?不是笛子?”
朱靖嗯声,抬起头来,呆呆地想着那天晚上情景。
他心中酸,便想把师姐缝给自己新被子给他送来。
柳云歌见他心思不属,轮指拨,急音密雨,将他目光拉回来。这才收起心神,专心聆听。
杨晏道:“抚琴原是古今第雅事,柳师伯又是这位不染凡尘人物,想来这曲子也高雅清妙得紧。”
朱靖脸现迷茫之色,道:“不是这样。”
只听那琴声激昂高亢,繁密处似铁马冰河,高越
柳云歌见他,就微笑着问:“你就是那个说曲子缺半孩子?”
朱靖小声道:“正是弟子。”心中惴惴,不知自己胡乱评点,是否得罪这位高来高去、与世隔绝师伯。
柳云歌笑着摸摸他头,道:“耳朵很尖呀!”
他神态话语随性率意,甚至比崔玉梅还平易近人得多,完全不是平时他师兄弟所想象、冷漠不近人情样子。朱靖跟他说几句话,惧意渐去。
柳云歌给他斟杯茶,又从张矮几下抱出张弦月状古琴来,温和地说:“给你弹首曲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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