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晏怪道:“还好,没变成呆子。”收回竹箸,吃起面前碗香菇鸡丝面来。
朱靖歉然道:“方才走神,着实没有听到。”见他吃得狼吞虎咽,嘴边全是油光,担心道:“师兄,进食须缓,要细嚼慢咽才好。”提起茶壶,给他倒碗茶,以便他饭后消食解腻。
杨晏吸溜着面条,含混道:“小师弟,你说话越来越像师父,也是般婆婆妈妈,唠唠叨叨。”
朱靖听这八字评语,也不禁笑出来,随即又正色道:
这男人裤腿,立刻溅出片腻腻汁水,把人家绸裤弄脏。
苦主看,可傻眼。这绸子衣衫,连自己女儿出嫁也没有穿过,那是多有钱人家,才能随随便便穿着在大街上晃荡呢!他如果要自己赔,卖年杏子也不够赔。这是万万不能够怠慢,立刻上前赔笑作揖,又拿袖子殷勤地替他抹着裤腿。这男人倒也好说话,见他脏袖口使劲给自己擦着,那片桃子汁越发腌臜,也不生气,只说声:“无妨。”
苦主感激涕零地回去卖圈儿,临走还特意打量眼。只见这位爷身材魁伟,相貌堂堂,坐在那里威风凛凛,就是戏台上楚霸王、庙里关二爷,也没有这样气概。这能是跟他计较件衣衫、个烂桃子人吗?
那小孩儿见他走,还赖着不出来,哼哧哼哧地在那男人背后,吃自己手指,大约手上还有些杏子甜味。那男人伸手,把他提起来。
这男人胸阔手长,这提,跟个大老虎抓着只小鸡崽似。那小孩儿身在半空,不但不怕,反而尖声大笑起来,似乎没有玩过这新鲜游戏。这男人把他往上抛,又抓住他腰。他手掌也是十分宽大,只手就把小孩儿腰扣住。小孩儿更高兴,在空中伸出手,啪啪啪,大声鼓起掌来。
临街酒楼上,个淡黄衫子、腰悬长剑少年,正将这幕看在眼里。看得有趣,连木桌对面六师兄跟自己说话也没听见。
六师兄杨晏还在那里自言自语:
“……人言不堪,传到师父耳朵里,更不知是个什模样!小师弟,你还是早早回山,亲自向师父禀报为好。小师弟?小师弟?……朱靖师弟!”
这才回过神来,迷茫地问句:“师兄,你在跟谁说话?”
杨晏哭笑不得,道:“跟呆子说话!”举箸点,招“清光翠重”向他面门指去,箸尖微微回拨,似欲将他目光引回。朱靖全不思索,茶碗横,以招“天台晓月”拆解。他师兄弟之间常年切磋、喂招,彼此熟极而流。只听声清响,杨晏箸尖轻轻碰在他茶碗边沿,连碗中茶水也未溅出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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